两个人坐在树下,隐隐绰绰的树荫,使得两个人都有些神秘。
走了一个上午,任知足倦于立即上路,提议:“再歇会吧,等最热的时候过去,我们再去。反正今天你只能跟我一起了,晚上大家会有正式的聚会,到时候你可以再找找让你更为欣赏、接纳的同行。”
唐无心抬头,眯眼看了看从树叶缝中露出来的阳光:“好。”
任知足摆弄相机,倒是安静得很。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将半个面包吃完,喝了一点水。她其实有些困倦,但她不想睡觉。
“任知足,我有照片,你真的跟萧逢程长得一模一样。”
说话时,唐无心死死盯住任知足的表情,他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因为她强调过太多遍。可她敏锐地注意到,在他听到她里有他照片时,他的眸光似乎是亮了些。
也可能,是那时候树叶漏进的阳光。恰好打在他的脸上。
说到做到,唐无心拿出,翻出同样存了密码的相册。这个相册,她已经快忘记了。不过这次需要用,她就想起来。她存起来的东西不多,因此也疏于清理。
任知足看到相册中的萧逢程,仿佛是陌生人。
照片不多,她不敢多拍萧逢程,后来跟萧逢程熟了,没大没小时,偷拍过一张。剩下的几张,多数是萧逢程和阮苏木的合照。没有畸形关系、正常的合照。
她清楚地捕捉到,任知足在那张她偷拍的照片上,停留最久。
萧逢程不知道她偷拍,也不会窥探她的隐私。除了逼迫过她、伤害过她,萧逢程为人是极绅士的,嗯,穿上衣服后。
将递还给唐无心,任知足些微惊讶:“我原本以为是你思念过度,不曾想这个照片里的人,真的和我年轻时很像。”
唐无心收好微微发烫的,感觉指尖都发烫了。她顺势问:“那你何不让我看看你年轻时候的照片,让我彻底死了心?”
即便看了,萧逢程也有太多的时间去做另外一个人。萧逢程好像是每个姐妹的天地,可萧逢程在她们每个人的世界里,出现得却并不多,总是有些神秘感的。
她不过是想试探一下。
不曾想,任知足抱歉一笑:“我从小最讨厌留影,我讨厌拿昨天的自己和今天的自己做比较。我知道我不给你会怀疑我,但我不是,我没什么好心虚的。”
言辞间,竟是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气。
唐无心压眉一笑,眼睛更是弯如上弦月:“嗯,你不是。”
又沉默十几分钟,尴尬的气流流淌在两人之间。
“萧逢程救过我。他有个复杂的世界复杂的心思。他把我救过来,培养我,将我近乎供奉起来,就是为了利用我。我因为他的要求嫁给我现在的丈夫,当我爱上我丈夫背叛他时,他强、奸我,甚至一手捏造我的艳照门。我生不如死。后来我的丈夫让他坐牢了,他却死于车祸。他死的时候,我哭过伤心过,我也决定忘记他了。然后,六年多以后,我突然发现我欣赏的摄影大师。居然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唐无心声音原本是娇软的,平常是外出需要架势,如今跟小孩子呢喃似的。软软的,比这午后阳光,更为宜人。
任知足静静听:“也许,他是爱你的。”
“不,”唐无心摇头,“他没有爱过人,他就是一个追风的人。我和我的姐妹们,谁都绑不住他。”
“不管怎么样,他已经死了六年多了,你就继续忘记吧。”任知足淡淡地说。
唐无心死死盯住任知足的眼:“你不会再掀起什么风浪么?”
忽然笑了,任知足的笑声,回荡在林间,清脆而朗朗。
抬起头,她将眼睛眯成缝,看着近在咫尺肆意笑着的男人。
“我是任知足,我是拍照的。我不是萧逢程,害人的。”他看向她,说得十分理所应当。
又定定凝视他几分钟,他倒也安静,挺拔的身子,即便坐着,也颇有气质。她忽地想起之前盛微光在她耳边叨叨的“芝兰玉树”。
“走吧,再晚,我们要错过好风光。”唐无心不再执著,提议。开口的瞬间,她的心结,已经彻底解开了。
任知足挑眉:“好。”整个上午,都是唐无心在神游九天,如今唐无心眼中恢复了神采,任知足断然没有推拒的理由。
草原,云海,日落,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