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他轻声说,对嬿婉,也是对自己。
……
冬日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沈家夫人来了柳家。
嬿婉得知后,心怦怦地跳,嘱咐丫鬟小霜:“快去听听墙角,孙姨为何事而来。”
小霜笑着打趣:“还能为什么事呀?小姐你和沈举人的婚事呗!”
嬿婉佯怒:“再不去扣你月钱!”
小霜装着害怕的样子,撒腿就跑。
果不其然,沈家夫人的确是为两人的婚事而来。
今年秋闱,良时中了举,落魄的沈家也有了底气。
按理说,待明年春闱过后,沈家再上门求亲最合适,无奈嬿婉已十七,过完年便十八了,怕被人先定了去,故而沈家等秋闱结果一出,便来商议婚事。
“我听夫人的意思,这门婚事她是满意的。”小霜说。
嬿婉怦怦的心跳缓了许多。
娘亲怎会不满意?良时哥哥秋闱名次靠前,春闱极有可能中进士,与其到时候被榜下捉婿,不如先将婚事定下来。
不过,这事娘亲满意不算,得父亲同意。
也不知怎的,父亲自打沈叔叔离世后,对沈家冷淡了许多,良时哥哥考中秀才,与孙姨来家中拜访,父亲都没有面客。
想到这里,嬿婉又有些忐忑。
但父亲这两年生意起起伏伏,他好几回都提及“若是家中有人做官,事情便会顺畅许多”,只要良时哥哥中了进士,父亲定然会满意的。
这么一想,嬿婉就又宽了些心,只更乖巧地讨好父亲和娘亲。
帝京的雪一场接着一场,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漫长特别冷。
冬至快到了,嬿婉正在给父亲做护膝,小霜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姐,不好了!”
“是偷养的雀儿被发现了,还是把小雪衣服洗坏东窗事发了?”嬿婉没抬头,弯起唇角打趣。
小霜惊惶失措:“来求亲了……定远侯府世子来求亲了!”
嬿婉唇角的弧度迅速消失,她抬起头来:“小霜,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霜连连摆手:“不是玩笑!我看见老爷客客气气地把媒人送出了门,一直在笑,媒人都走远了他还在笑……”
嬿婉的手骤然收紧。
一个月前,孙姨来求亲,父亲一直没有松口,说是此事等春闱后再议。
她猛地站起身来:“我去找父亲。”
柳老爷一脸喜气,见嬿婉过来,笑道:“库房里那些红色的布料,我让李管事取了都给你送去,你好好挑一挑,也该给自己缝嫁妆了。要是觉得累,那嫁衣就找绣娘,自己缝个盖头和帕子……”
嬿婉安静地听着,一直等父亲说完,才问了一句:“父亲说的是我与沈家的婚事吗?”
柳老爷笑容散去,蹙起眉头:“说的什么傻话,我们柳家何时与沈家有婚约?方才定远侯府世子着媒人来求亲,我允了——”
“我不同意!”嬿婉突然打断。
柳老爷沉下脸:“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不许再任性!”
“我没有任性!是我嫁人,为何我自己不能做主?”
嬿婉咬咬唇,放软了语气,“爹,您最疼我了,我不认识什么世子,我不想嫁个陌生人。”
柳老爷:“不想嫁?定远侯府乃勋贵之家,世子刚及弱冠,你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柳家得祖宗保佑才得这么好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