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朝之后,兆庐并没有立即来见我。刚刚擢升为御史大夫,他又许多的事情要忙,只托了话给崔欢,晚些再来见我。
崔欢回来时转告我,我捧着一本书正在看,心头怒气上涌,手里的书是直接丢出大殿的。没想到赫连九正从外面走进来,这一书几乎是直接丢到她的脸上。
只听见她笑道:“哟,这大中午的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昨儿才听太后说,马上要进伏天了,我还想着你这里清凉,过来躲躲暑气,想不到你这里倒比别的地方先烧起来啊!”
“哼,什么时候学得牙尖嘴利!”我冷笑:“好的不学学坏的。”
赫连九挨了我的数落,并不以为意,反而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得了,说说吧,这是怎么了?你可不是会胡乱发脾气的人。”
我有苦说不出,只顾左右而言他:“还不是那些糟心的事!”
“也对,掖庭糟心的事情就是多。”赫连九竟然点了点头,可见这事的确有够糟心的:“看来你也听说了,今儿早朝,纳兰德那只老狐狸,又给姜堰送了个纳兰家的美女。不日就进宫来了。”
这事儿我并不知道,但赫连九既然以为我知道,我便只能装作知道的形容,继续套她的话:“知道是知道,可纳兰德不是只有纳兰修容这一个女儿么?”
赫连九嗤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从小跟纳兰家几位哥哥玩在一处,可知道得清清楚楚。纳兰家的几位哥哥都是文官,我小时候调皮,他们总带着我出去玩,什么话都跟我说。纳兰德明着只有纳兰修容一个女儿,背地里却还养了两个,只因正房夫人厉害,一个过继给了本家的堂弟抚养,一个过继给了自己的表弟抚养。前几年京都疟疾时,过继给表弟的那姑娘时运不济一命呜呼,可过继给堂弟的那个不是善茬,堂叔叔也挺宠爱她,这些年不但过得不赖,还勉强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姑娘什么都好,就
一点不好,最喜欢跟别人攀比,尤其是纳兰修容。这一下子送入掖庭,别的不说,只怕纳兰修容就得憋一口气了。”
“还有这事?”我心下飞快地计较着,面上却笑了起来:“纳兰家倒有趣得很。”
赫连九扑哧笑道:“可不就是有趣吗?这下子姐妹同事一夫,又是个爱比较的,还愁以后的日子没趣?就咱们,也有很多热闹看。”
我静默片刻,笑了。
纳兰家这么着急地要送女儿进来,可不就是纳兰修容肚子不争气,眼见着已经有了大王子和公主,她却毫无动静,我又这样得宠,纳兰德不着急死才怪。
可他们哪里知道,再送一个来还是两个来,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只要姜堰的心握在我手里,来一个收拾一个,直到收拾完纳兰这一家。
赫连九奇道:“现在知道清楚了,你反而不生气了。你看你这笑,古怪,古怪!”
我斜斜眄她一眼,才说:“可不是么,送个与王后不和的人来。你不觉得实在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现在掖庭空虚,哪家都不甘落后,我家是小户人家也就罢了,只是你们赫连家,难道也没有此举吗?”
“切!”赫连九不屑道:“如今我赫连家是我哥哥当差,当初我意外中选,他就已经老大不乐意。他说,好男儿要建功立业理当在战场上,赫连家绝对不依靠自己女儿来扬名立万!如今让他主动送个女人来,他更不会乐意了。”
我想着赫连七,也觉得这事的确不是他会做得出来的。
因走了神,赫连九说了半天得不到我回应,用手拍我:“喂,我说俪夫人,你这是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