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步先行,从未央前殿北阶出来,经过一道长长的永巷,便进了一道黄sè宫门。贾谊随在天子身后行走,越走越疑huò,不由得惊问道,“陛下,再往前去似乎就是后宫了。”
“是呀。”刘盈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道,“不必紧张,皇后想见见你,便要朕带你去一趟椒房殿。”
张皇后?
贾谊愈加讶然。
对于这位大名鼎鼎的皇后娘娘,贾谊自然有所耳闻。
以今上甥女之位,入宫成为皇后。日渐受宠,渐有独霸未央宫之势的张皇后,已经成为了未央宫的一个传奇。但这位皇后看起来对外朝没有什么兴趣,近年来,并不见(插)手政治,却忽然说对自己感兴趣,已经是奇事。更甚者,她竟然敢直接通过皇帝将自己邀到椒房殿。显得光风霁月之外,亦可见得与皇帝的感情甚笃。
顷刻间,二人便来到一处恢宏宫殿。
不同于未央前殿的大气磅礴,椒房殿作为大汉中宫皇后的寝殿,显得更加的明艳纤丽。殿中宫人一一拜下去,“参见大家。”引着刘盈和贾谊穿过一座庭院,来到殿东的侧殿。
“陛下回来了?”
女郎上前笑道。
能够得到皇帝的不世爱宠,张皇后自然是极为美艳的。在最美好的年纪上,仿佛开到将盛未盛处的鲜huā,透出一种饱满鲜活的sè泽。她着着一件赤sè凤鸟纹深衣,即不繁复又显着端庄,眉如远山,杏眼桃腮,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流。
“嗯。”刘盈应道,“阿嫣,我把你想要见的人给领回来,你怎么谢我?”
张皇后嗔了刘盈一眼,“不过是举手之劳,费了你什么力气?还值得特意拿来邀功么?”
贾谊跪拜参拜,“臣贾谊,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张嫣便笑道,“贾大夫请起。我听得最近宫中宫女经常提起你,便有些好奇,让陛下特意邀请你过来做客。殿中已经备好酒席,你不妨入座。”
贾谊拜道,“臣不敢。”
张嫣有趣的勾了勾chún,“贾大夫在陛下面前都是敢侃侃而谈的,不过一次小会,不用拘束。”
贾谊这才拜谢,掀开衣襟入座,抬起头来,眼角余光扫过上面坐在天子旁边的张皇后。。。。
二六九:亲恩
“……所谓‘绥绥白狐,庞庞九尾’,九尾狐生于青丘之国,是太平之瑞,据说,当王者之恩德及于禽兽,九尾狐就会出现……”
这一年,贾谊年方十七,秀姿勃发,语出如珠,人见可亲。纵然张嫣早已经听闻过他的名声,在见了面之后,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风流人物。
宫人们端着奉猜到托盘,袅袅进殿,将一道道菜肴放在席上的食案之上。汉宫饮**致,张皇后的椒房殿,又是其中最精致的一处,几道菜和一道汤羹端出来,赏心悦目,香气扑鼻。
“贾大夫,两年多前,我便听舍弟提起来过你,十分推崇。”
张嫣的声音十分柔和,举起斟满了兰生酒的酒爵,笑道,“这些年来,舍弟在吴公sī学中多méng贾大夫照顾,我这个做姐姐的,今儿个就以此爵酒谢过。”
贾谊侧身避了,起身辞道,“不敢当皇后娘娘此语。其实信平侯世子天资聪颖,在学中也颇得师傅青眼。微臣没有什么帮的了他的,娘娘这一杯酒,微臣不敢饮。”
张嫣察言观sè,笑道,“贾大夫对于舍弟隐瞒身份,心中有怨么?”
“微臣不敢,”贾谊拱手应答,“只是实在是受之有愧”神sè自若,声音落落大方。
张嫣便放下了手中酒爵,睨了身边刘盈一眼,笑道,“偃儿若是听你这么说,定要伤心了。他可是一直在我面前对贾大夫推崇备至呢。”
“说起来,偃儿小时候比较调皮,由陛下做主,隐瞒身份送到洛阳求学,甚至不允许带上一个仆役。为了这个,当初我可是和陛下生了好一阵气呢?”
刘盈mō了mō鼻子,低声道,“都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记得旧账?”带着微微的埋怨和掩不去的亲昵情深。
“咯咯咯——”
张皇后的笑声便显得格外清扬起来。
“原来其中竟是有如此渊源。”贾谊垂眸,亦不知在想些什么,笑道,“陛下于子侄之上教导严苛,实在令微臣敬佩。”
又笑道,“臣谢过皇后娘娘赐酒,”端起案上酒爵,仰首饮尽。lù出纤细姣好的颈脖,风姿秀雅。
张嫣chún角微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说起来,她想见一见贾谊,其实本并没有什么特定的打算。只是有点想见一见这位大名鼎鼎的悲情才子罢了。对于能够写出《过秦论》的贾才子,她的确有着一份好奇之心。至于是否要拉扯一下这一位,让他免于失意命运,尚有些拿不定主意,却在见了贾谊的面后,已经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
这时候的贾谊,少年意气,面上虽和煦,骨子里却含有一种傲气,心中有着无限理想和对辅佐君主匡扶社稷的志向,豪情万丈,一片锦绣璀璨的前程正铺在他的面前,正是人生得意的时候。纵是亲服之人相劝,只怕也是劝不住的。更何况,自己虽位居高位,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个陌生fù人罢了。
她便仰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