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只觉脸上无光。
当初宋涧金榜题名是他一道圣旨让其进了翰林院。
他原本是念在宋家先祖和先帝的情分上,又看宋涧生得温润如玉,才给了宋涧留京进翰林的机会,而不是将其外放到某个偏僻小县当县令,结果宋涧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不好好做官就罢了,还像个内宅妇人似的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是白瞎了他当初的栽培之心。
“这样的人,不配留在翰林院。”玲珑嘴里嘟囔着,愤愤不平道,“皇伯父,他要是继续在翰林院怕是要把那里的风气都给带坏了!你赶紧让他滚蛋吧!”
雍帝沉着眼眸,顿了顿后道,“玲珑,前朝之事不是你一个女孩儿家该管的。”
闻萱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有些紧张地看向玲珑郡主,却见她镇定自若道,“玲珑又不是真想管前朝那些破事,只是气不过随口一提而已。皇伯父就是真想让玲珑管什么,玲珑还不乐意管呢!”
她这娇嗔任性的话语,听在雍帝耳里却不是冒犯逾越的话,反倒惹得他宠溺地一笑,“你这张嘴呀,就是不饶人。朕倒要看看你以后嫁人了,是不是还能这么和你夫君顶嘴。”
“玲珑才不嫁人呢!”说着,她往陆太后怀里缩了缩,嘟着嘴道,“玲珑要一辈子留在皇祖母身边,给皇祖母解闷。”
陆太后被她逗笑了,搂着她的样子,让闻萱想起了黎氏。
“哀家的玲珑怎么能不嫁人呢?哀家要把你嫁给大梁最好的男儿郎。”陆太后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玲珑柔顺的青丝,嘴角漾着一抹柔和笑意。
闻萱心道,即便是陆太后这样城府深沉,在后宫里见惯了腥风血雨的人,在面对疼爱的孙女时那份心情,也和寻常的祖母没什么两样吧。
只是在更多时候,陆太后都要收起慈爱之心,从疼爱孙辈的祖母变回站在权力顶峰的一国太后。
雍帝也笑着道,“玲珑也到了及笄之年,该张罗着婚事了。”
玲珑听了连忙摇头,“这话题怎么又扯到了我的婚事上?反正阿璋堂兄不成亲,我就不嫁人。”
裴璋无奈地一笑,转过头望着闻萱,向来冷峻的眉眼此刻无比温柔,对玲珑道:
“我和你嫂子已是板上钉钉的一对了,将来一定是要共白头的,谁都跑不了。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你——”玲珑气鼓鼓的,又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朝内心悸动的闻萱告状,“嫂子,你管管你的男人吧,他欺负我,咒我以后嫁不出去!”
闻萱耳根像被火烧了似的,红得厉害。
“我可没有咒你嫁不出去,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裴璋卸下稳重的包袱,和玲珑你来我往地斗起嘴。
雍帝看到裴璋这少年气的一面,心里松快了些许。
他乐意看到裴璋的不成熟,因为少年心性意味着裴璋并非无懈可击。
一个在战场上靠着精湛武艺英勇杀敌的少年将军,卸了盔甲后就只是个血气方刚沉不住气的少年郎,这正是他理想中的镇北世子该有的模样。
可他嘴角的笑意还没上扬多久,便又有伺候玲珑的女婢弯着腰进来,在玲珑耳边说了什么。
玲珑听后面色一变,从陆太后怀里挣出来,双手叉腰对雍帝扬着小脸道,“皇伯父,玲珑说那个姓宋的留在翰林院会给朝廷丢脸,您还不信呢,这会子您猜怎么着?”
雍帝皱眉道,“你这丫头别和朕卖关子,究竟怎么了?”
玲珑眉飞色舞,“姓宋的被人告到顺天府了。有人告他身为堂堂朝廷命官却流连青楼,还出钱包养妓子,递状子时还闹出了好大的动静,有不少百姓都跑到顺天府大门外围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