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使劲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品味,说道:“你们别告诉我,让我自己来分辨一下这是什么香味。”
“呵呵,”耳旁一阵笑声,跟屁虫许柔也过来了,许柔说道:“你要是连这么浓的栀子花也闻不出来,你就真是笨死了。我们不说话,你现在闻出来是什么花了吗?”
张玉配合地说道:“这么浓的香味,我想一定是茉莉吧。”
许季城和铁二哥都笑起来,屋子里的工人都是村子里的村民,和他们都是相熟的,看到他们言笑晏晏,都和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对工人们摆手,示意他们继续,他们只是随便看看,不打扰他们。
这个房间和别的屋子还有一个不同点,是因为很多液体反应,所以在屋子中间开了一道沟,相当于下水道,很多废液直接倒在下水道,直接排出去了。张玉有环保的意识,但是没有环保的能力。最初发展的时候,破坏环境是难免的,只能等到吃饱了肚子再来治理。
就比如你对一个瘦骨嶙峋快要饿死的人说,“呔,你这厮,怎么能啃树皮呢,不知道要保护绿化么”,那他只能来啃你肉嘟嘟的小脸了。
好在这个屋子产生的废液是弱碱性,对环境伤害不大,在环境的自我修复能力之内。
他们几人要迈过下水道过去,其实下水道并不宽,但是张玉回头看了看许柔,对着她一甩头,然后蹲了个马步,双手扶住膝盖,然后又是一甩头。
这下都看懂了,许柔羞了个大红脸,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好意思让张玉背她,尤其是父亲就在旁边,哎呀,张玉要死啊你。
许柔低头偷偷去瞄父亲,许季城突然间发现一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村民在旁边正忙活着,许季城古道热肠,为朋友两肋插刀,义无反顾地上去帮这个村民忙活起来,忙的心无旁骛,根本顾不上不往这边看一眼。
许柔下了下决心,坚定的步伐往前走了两步,快到张玉背后的时候,张玉好像是等不到她以为她不敢上就要站起身来。
许柔一下急了,纳尼,我这边心理建设终于做完了,你不干了,你敢!许柔一个箭步,往上一跳,双手搂住张玉的脖子,双腿环住张玉的要,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搂住不放。
张玉幸福地感觉到背上的轻微压迫,双手托住许柔的双腿,迈着坚实的步伐,笑呵呵地,稳步迈过了下水道,然后又上下颠了两下,让那柔软压迫来的更猛烈些。又走了两步,拍拍她的腿,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许柔起初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颠两下,过了片刻,方才明白过来,羞得满脸通红,你这个老色批,她狠狠地扭张玉的肩膀,张玉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哎呀,疼,疼。”
这时整个屋子响起一片欢笑声。
虽然张玉是偶然兴起才这样做的,其实也是故意的,一旦在公众场合下面这样了,在这个年代,接下来他们就该走问名、换帖、纳吉的程序了。
这个时代,就算是乡下,也没有几个敢这样的。不过他们是公子和小姐,自然是不一样的,老百姓对上层人物总是有很多宽容。
中国的老百姓从古至今是最卑微的了,你把他踩到脚底下,只要你不再捻上一捻,他就习惯性地在脚底下讨生活。久而久之,还当成了天经地义。
有些完全麻木的人,就像是一个蝼蚁,在被碾死的时候,犹在说“这就是命啊,这辈子不好,且待来世吧。”
他们接着往前走,走到屋子一角的时候,发现有两个中年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得热火朝天,聊得太专注了,几乎整个屋子的人注意力都在张玉他们那里,而这两位硬是没有发现有几位领导视察来了。可能他们俩是为了聊天,才故意选的这个角落里干活,活活一对好基友。
张玉他们觉得挺有意思的,互相对视一眼,莞尔一笑,张玉童心泛起,对着别人做了个“嘘”的姿势,让他们别说话打扰这两位,他们偷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在角落里干活的两个人叫毕根良、郎在明,许家村是一个一千多人的杂姓庄子,以许为大姓,也有七八个小户人家,小户人家容易抱团,小姓人家之间也走动的多,在农村里抱团取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姓和郎姓走的就比较近,毕根良、郎在明两人关系就比较好,两个家族前几十年间都没有通婚,他们之间就以兄弟平辈相称。
因为大家的声音小下来,他们原本不大的声音就听得清清楚楚。他们两人一点都不想当蝼蚁。
毕根良一边忙自己手中的活,一边兀自说道:“在明兄弟,你说说看,咱们村这帮人都去捧张玉的臭脚,他有什么能耐啊?他自己不干活,什么都是让我们干,然后拿出去卖钱,卖的可贵了,可是分给我们多少呢,每个人二两银子,他自己呢,你算算就知道了,他这两个月来咱们就拿了糊口的养家银子,他自己得拿了上万两。”
郎在明连连点头,说道:“根良大哥,你说的肯定是对的,这个账我是算不过来,但是我相信你,你说的准没有错。人家张玉就是有能耐,能拿一万两银子,乖乖隆地洞,我几十辈子也赚不了一万两银子。听说他给人家画一幅画就二十两,那还是他缺钱要救许庄主的时候,说是现在他有钱了,人家就请不动他了。”
毕根良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在明兄弟,话不是这样说的,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他为啥有钱,当然那个画画是他自己的本事,他其他方面赚的钱都是我们给他赚的,他就是趴在咱们许家庄身上喝血的蚂蝗,把咱们吸得瘪瘪的,他自己鼓鼓滴。按我说,就应该把他的钱都分给我们。”
在毕根良嘴里,张玉活脱脱一个万恶资本金的嘴脸。其实他还算错了,张玉拿到的何止一万两,起码有七八万两,不过他手头一点现金都没有,转手就投出去了,供销社的各地分社铺子能买的就买,不能买的就租。还有学堂,砖窑,工人的工资,等等,让许柔这个大总管很是头疼。
有人当面吐槽,这就尴尬了,所有人都愣住了,所以有些时候领导不要随便与民同乐,万一有个不会说话的,随便说点啥,兜不住圆不回来多尴尬。
许季城过来,喝住了毕郎二人,说道:“你们两人不好好做工,在这里胡咧咧什么,不愿意干就回家去,不要在这里扰乱人心。”
毕郎二人这时才扭头发现事情大条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张玉知道许季城在打圆场,这里的人都是他亲手挑的,出了两个白眼狼,他心里也不好受,为了照顾张玉的面子,他还要出来打圆场。不行,不能这么糊弄过去,得把事情说清楚。
张玉一摆手,制止了许季城,不仅对着毕郎二人,更是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懂吗,就是说,别人对你好,你就得对他好,别人对你差,你就得对他差。别人打你耳光,你当做不知道,还给他饭吃,就是在养白眼狼。
在你们的思想里,你穷,你就有理了?我不惯着你。穷且益坚,方不坠青云之志。你们呢,我既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妈,我不欠你的。
你们两个,像你们这样不忠不义,不明是非的人,我是不会留你们的。但是,我要给你讲清楚道理,这个配方是我发明的,技术是我研究出来的,你们呢干的都是普工,你们俩不干,大把的人等着干,也不能说我养你们,你们也是靠自己的劳动赚钱,可是我不求着你们,是你们求着我,所以卖了高价发了工资剩下的钱就归我所有。
如果你有本事,比如说,我们做的八音盒里面的发条,这是个精细的活,除了你能做出来,别人做不出来,我还得求到你门上,那样你可以要求卖高价的钱分你一部分。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