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克刚。她的力量不足以空手接箭,却用这袖子的力量化去了□□的冲击力,也当真算是长袖善舞了。
水彧道:“你身上如今可处处都是玄机。”
钟离冰道:“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水彧这才细细端详钟离冰如今身上的这身行头。她从前很少穿广袖裙。水彧印象中只看她穿过一次,就是那次她穿着水影送的翠竹襦裙。如今她身上的这身裙子,全然是为她量身定做。右臂是直袖,是为方便用兵器,左臂是广袖,一来可掩藏暗器和手中暗器出手的方向,二来可以柔克刚,化去箭矢、暗器的力量。伞柄中藏着四刃剑,伞骨带着刀刃,就连头上的发簪,也是开了刃的。她如今身上穿着锋利的外壳,保护着自己,不知何时才会褪去。
“别怕。”水彧喃喃道。
“什么?”钟离冰没听清楚。
“没什么。”水彧摇了摇头。这次换做他对她说那句“别怕”,却还是庆幸她终究是没听清楚。她曾经被狠狠伤害过,如今她怕被人伤害,所以才这样将自己保护起来。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够打开她的心?
钟离冰端详着这把元戎弩,这现下是属于她的,一把实实在在的硬兵器。想那时绞尽脑汁,几个月之内读过的书甚至比过去十六年还要多,只为画出一套元戎□□。从不曾因为敬仰前人的智慧,亦从不全为了克敌制胜,最重要的原因无外乎是“好玩”二字。可是今天,诸葛连弩配上夺命剧毒,在她手中已然是杀人利器。从今往后,她不再需要父母身份的保护,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水彧的保护,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了。
“你应该去见阿准一面。”
“啊?”钟离冰下意识“啊”了一声。她不是没有听清,只是想再确认。
“你应该去见阿准一面。”水彧重复,语气同方才并无二致。
“我去见阿准哥哥,你会不会吃醋啊?”
“会。”
“那你还陪我去见他啊?”
“你应该去见他。”
那个银铃般活泼的声音和那个如水般平静的声音飞速在钟离冰脑海中闪过,甚至,她的声音会带着点刻意的戏谑,而他的声音却依然不会有一丝波澜。如果从水彧这样问,钟离冰一定会这样反问,而水彧又一定会这样回答。可如今不会了。踏过了无数山水,经过了无数风雨,早已习惯了说每一句话,做每一件事,都该三思而后行。
沉吟了半晌,她淡淡回答:“好。”
☆、千钧一发
西庭府离开阳府不远,从开阳出关可达扎勒塔。钟离冰提议从开阳出关取到扎勒塔,先拜访一些长者故人,再到扎托。水彧随口问起过,钟离冰只说是太久没有吹过大漠的风,不想那么狼狈地去见阿准哥哥。
一年来隐于山水之间,再来吹大漠的风,的确是有些不习惯了。曾忍不住眯起眼睛,怕飞来的沙尘迷进了双眼。更是许久没来扎勒塔了,在这里,或许能心无旁骛地想想,该以怎样一种姿态踏上扎托这片土地。
“表哥,你下一单生意在哪做?”钟离冰随口问道。
“南方。”
“不急?”
“不急。”
“是什么人?”
“一个游侠,居无定所。”
“不急就好。”
“你呢,在哪?”
“没想好,也不急。”
“那去见谁?”
“去拜访非达叔叔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