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说话不禁因为厚重的雪压轴在身,无形的冰刺从亚麻布孔内的缝隙扎根生长,到他们弓腰蹲地到达一定时间,那些冰刺即便没有碰到肌肤,一触即麻,有一种错觉,他们会感觉自己被针扎,被烙伤,也会使得瘦背红凉。
“现在……现在的话,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完成任务……啊。”比菈拾起一根燃烧的树枝,让手摆绕在火焰的周围。
“我看还需要三到五天。”拉特利耶咬紧牙关,也拾起一根燃烧的柴火,“冬天即便到来,但火焰是不会木被烧成灰烬之前覆灭的。”
众人望着拉特利耶磨损出血的双手,仿佛能生出无限的光芒,这都是依赖他找到的干木桩和杂草硬磨才有的。他跟莫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我见大小姐之前两月,我们也试过这么做嘞。”
“这么老远的事情,居然还把它挂在心上。”他呼出一口热气,随即散雾而失,“我们能在冬天近月狩两点,但当时没有表,不管这些,我们举着火把回归,当时我们都磨出血了,当时我比你磨得快,见到冒烟的时候异常兴奋。”
“我记得在近查维希附近那条小路,要走颇费心思。”查茹兰特啧啧道痛,一恍惚间倒坐在地,屁股浸在雪面,只感到透心凉。
“我那个时候……在村外宅地,蹲在火炉面前,从未经受这样的冷。”多拉斯的灵魂感到激荡,是从渗骨的威胁里来的,他的牙缝塞满西北处打来的风。
冬日的星辰避而不见,花白令他们也无法探知凡世的困顿,如今都化作一片暮黑,他们顿时感到寒心,身心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沉重,但肢节却红彤彤的。
拉特利耶给他们收拾更多的枯枝柴木,不一会火势就壮大起来,光芒的扩大削弱从黑暗中揉伸而来的冰风冷雪,他站在一棵树下,举起燃烧五处火苗的树枝,“这就是我们,这就是我们执行这次任务的意义。”
比菈竭尽所能地站起来,也举起其中一根燃烧的树枝,他呵着热气抑扬顿挫地说:
“冒险哪有不危险的一刻?”
普利特从赶来的路上打死一只兔子,他在烤制兔肉,周围都是搭好的石板,便分与众人,其中一只最大的腿肉献给比菈,“我们一点抱怨都没有,至少我没有。”
卡修同样拿出小掌大的铁盅,正烹煮面糊,“在我的认知上,如果还不至于饿死,那就不会冷死。”
“这还叫遇到危险?”莫林从路上巡逻刚站稳脚跟,“我看可以挫败敌人的概率也不少。”
“这倒不是能够给予对方打击的机会。”拉特利耶很清楚现在自己遇到的处境,又将树枝抛到火里,“雪很快就会停,如果明天能见到太阳,他们的部队指不定会重新回到附近。”
“不,我觉得可以做点小动作。”
众人望向莫林,“你说。”
“呃,就是说,对敌人主动发动攻击……”
“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我们害怕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普利特当即笑出声,一眨眼的时间,他的眉上皱成一撮,“我们只有五把火枪,辎重本身就很多了,行动能力不容乐观,如果是骑马的能手,我们五个头颅不够给他们练刀法用。”
“普兰卢茨人很难对我们没有恶意。”比菈嘴里含着烤兔腿,待到肉都嚼成肉松状,吞咽落肚之后发出自己的见解,“我们不能指望自己突破局面,虽然说莫林的见解太过武断,但对方未必没有地图。乡土广阔而上帝远在天边,人的记忆是纯酒,放以时日就会消失。如果我们能搞到他们的地图,那就太好了。”
拉特利耶亦很无奈,也不想做无谓的空想,“需要考验我们运气的行动,要尽可能的报以悲观的态度。”
“不过我们可以打个赌。”莫林掏出一块硬币。
“什么?”带队的说。
“明天在镇上会遇到敌人。”
比菈用雪洁手,听到这里就捂眼叹气,“你不能赌一些我们不想期待的事情。”
“那可以怎么赌?”
拉特利耶想到一个值得期待的点子,“应该赌——我们能在镇上搞到整个区域的地图。”
到午夜,风霜刚止,白凇则临。
抱围在火堆旁的面容了无生趣,他们总蕴含一种力量——为明日初阳还能在照到他们一面之时,无怨前行的信念。
冒险总是令人意外的,它的运势从不为人所揭露,也不为人所熟知。人们的遭遇正要往蜿蜒曲折的道路行走的时候,也正是命运暴露出它最可贵、最容易令人折服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