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顾兰卿安静的躺在床上,面朝里面。后背的那人也在静静地呼吸,顾兰卿一时间心神散漫,不知所思,只迷糊的躺了许久,睡意却渐渐消退,身后那人呼吸寻常,可是多年夫妻同床共枕,怎不知科莫浑仍旧未睡。
顾兰卿心下悠悠呼口气,打从皇宫回来,二人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安静的梳洗睡下。可是那行动中的僵硬,顾兰卿又哪里不知,只是席上甚是耗费精神,加上阿语好不容易哄睡,顾兰卿哪里有精神又理会这个,想着二人多年夫妻,心结自然稍稍就能解了。
谁想到平日里看着科莫浑那副样子,心思当中竟也有这般的细腻。这般想着,顾兰卿就翻了个身子,趁着从帘帐外散落进来的月色看着科莫浑的侧脸,半晌才道:“怎么还不睡呢?”
科莫浑原本平常的呼吸一顿,长长的呼吸一口气道:“你不是也没睡?”
顾兰卿低低笑了一声,凑近了科莫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被子下的身体也紧紧的依靠了过去,将手环住了被子下科莫浑的一只手臂,轻声道:“想什么呢?平日里你入睡可是快。”
科莫浑默不作声,顾兰卿无奈一笑道:“怎的这般模样,我与他的往事,你也是尽知的,如何今日竟然这般放在了心上?”
科莫浑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将你的事放在心上,却又将哪个人的事放在心上?”
顾兰卿听着他说这话好似带着气,不免有些疑惑,转念一想,萧咏中途离席,别人不知为何,想来科莫浑却已有猜疑了吧。
顾兰卿不免心内好笑,可是看着科莫浑这般默不作声的闷气却又有些心疼,当下只好说道:“我今日,中途离席时候,见到他了。”
话音刚落,科莫浑忽的翻身而起,下了床。顾兰卿冷不防他动作这样大不免吃惊,随即坐起,怕他动静大惹得侍女们惊醒,这里究竟不是北疆,再者还有齐国皇宫里的人在这里,不免急道:“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的,还不上来?”
科莫浑直接用北疆话言道:
“我急什么,我怎么不急,那齐国皇帝这是要干什么,你已然是我的王妃,他还起什么心思!”
顾兰卿也直接用北疆话说道:“他起什么心思是他的事情,与你我何干,你我本是北疆前来商讨二国友好之事,事毕便离去,纵使他当真有甚心思,如今已为帝王身,且儿女情事早已时过境迁,你又何必这般?”
顾兰卿说着面色一顿冷冷道:“莫不是你这般模样是在疑我不成?”
科莫浑倏得面色一冷道:“他就不该见你,也不该起什么心思!”
顾兰卿忽的眼睛一转直视科莫浑气道:“呸,你这话明着说话,实是说我!我如何起了什么心思见他!本是席中方便,哪里晓得如此了!”
说着忽而身子一转怒声道:“你也不用在这里气的跳脚一样,我顾兰卿行的正坐的直,要不是为了二国之邦交,你要我随你前来,你当我愿意来这里不成,进了皇宫就看着那皇后和贤妃难看的脸色,还有你的质问,早知如此,我就该就在草原上,近日正好还有格列尔部前来参加的达幕盛世,何必来这里受这闲气!”
科莫浑听着顾兰卿说起达幕盛会,脸色更是不好,草原上向来尊崇强者,就连男女婚配,那一起看上的还得打上一仗呢,顾兰卿又是齐人,颜色又生的好,虽说生了几个孩子,身材也只比女儿时略饱满一些,却更惹得人看。
每每打马出行,在各部盛会之时,更惹人眼球,若不是他位高权重加上萨吉部的威慑,早不知有多少人打上来了。没想到带着顾兰卿躲过了盛会又遇到了萧咏,心中一时难免醋意横然,可看着顾兰卿也气的不轻的样子到底不舍与她争吵,可是奈何面子过不去,一气之下竟想转身离开。
顾兰卿一见之下慌忙跳下床扯住了科莫浑的袖子低声道:“你干嘛?大半夜的你能上哪儿去?你这时候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
科莫浑抽抽袖子拧眉道:“吵不过你,我自去别处休息。”
二人相处多年,除了科莫浑在外征战,何时分房而睡,顾兰卿心中
恼火,这几年早被科莫浑养的脾气大了许多,当下怒道:“你跑到哪里去睡?!”
科莫浑本是想找个房间歇息就是了,他也知道他今晚这火发的不对,可是一想到那齐国皇帝还对自己的王妃念念不忘就觉得心头火起,更听闻有一妃子容貌与顾兰卿甚为相似,呸,这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科莫浑心头更是发堵了。
当下便道:“你管我去哪里睡,这里房屋众多,还没有我呆的地方了?”
顾兰卿咬牙道:“我这儿怎么就不是你呆的地方了,为着不甚相干的人和我吵架,还要出去睡,科莫浑你真是能耐了!”
顾兰卿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科莫浑却听到那句不甚相干的人,心头竟然豁然敞亮,面色也不禁缓了许多,他本来就是随口而出,到底不愿真的出去睡,可是一时间却也找不到话。
顾兰卿看到科莫浑脸色一变,却心头疑惑,我说个什么面色就这样的好,难不成与我吵一架就为了出去睡?出去有什么地方睡?
顾兰卿当年到底也随侍萧咏上京来,也晓得一些规矩,此刻见状就想莫不是那些齐国官员安排了什么?这才巴巴的要走?
只这念头一起,顾兰卿可就更恼了,猛然摔开科莫浑的胳膊道:“你说,你上哪儿去?莫不是谁给你安排了什么?我说怎么好好的发起了火,我与他的往事你是最知道不过的了,怎么就为着这个发火了,当年你与我成婚时也没在意过,怎么今日挑了起来,原来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