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知柏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的文气消耗巨大,文台中的云气翻腾得愈发剧烈,几株剑竹摇曳不止。
台阶上的龙纹也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他必须在文气耗尽之前,将这篇《明水赋》完美地呈现在圣纸之上。
他缓缓提笔,每一个字都写得格外认真,格外用力。
台阁体端庄大气,一笔一划都如同精心雕琢一般。
“古者圣人之制祭祀也,必主忠敬,崇吉蠲(juān,清洁)……”
开篇一句,便奠定了整篇赋文的基调。
韩知柏笔走龙蛇,文气奔涌,赋文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出。
他写月之精华,写水之纯净,写祭祀之庄严,写天地之玄妙。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光芒,带着力量,带着对“明水”的深深敬畏。
“……不引而自致,不行而善至……”
赋文渐入佳境,韩知柏也渐入忘我之境。
他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与日月同辉,与万物共鸣。
“……窃比太羹之遗味,幸希荐于庙中。”
最后一笔落下,整篇赋文浑然天成,气势磅礴。
韩知柏长舒一口气,放下笔,只觉得浑身虚脱,心中却充满了喜悦和满足。
他不仅完成了这篇《明水赋》,更突破了自身的瓶颈。
文气更加精纯,文台也更加稳固。
不过他没有急着交卷,只是静静的坐在号舍,整个人停留在写完文章的那种玄妙之中。
谁也没有留意到笔墨中飞速流转的金光,比之县试那一次,更加纯粹、更加浓郁。
一诗一赋,都已答完。
韩知柏搁笔后,并未急着交卷,而是闭目养神,静坐冥想。
他感受着文台中剑竹顶住“狂风”后的勃勃生机,竭力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文气。
考场外,他静坐不交卷的举动早已被眼尖的巡场小吏通传给了考房里的考官。
此刻,天地之间,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其余学子都还在埋头苦思,静得能听到毛笔和圣纸摩挲的声音,气氛紧张而沉闷。
许闵文端着茶盏,轻啜一口,眼角带着一丝不屑。
“我就说嘛,这小子故弄玄虚,哪有那么容易引动天地异象?上次县试不过是侥幸罢了。”
刘通也跟着附和:“是啊,圣选文章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写出来了?我看呐,他这次能有个庙选甲等就不错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肆意地嘲笑着韩知柏,脸上满是“早就知道他不行”的表情。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韩知柏低眉耷眼的惨淡模样,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之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沈东旭坐在主位上,眉头微皱,并未参与他们的谈笑。
他心里对韩知柏是有一些期待的,这小子一直以来的表现都非常沉稳,不像是会无的放矢之人。
“两位大人,话可别说得太早,免得到时候下不来台。”沈东旭放下茶盏,淡淡地说了一句。
许闵文和刘通对视一眼,皆是一笑置之。
在他们看来,沈东旭不过是强撑,故作姿态罢了。
然而,他们的笑声还没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文庙前殿供奉圣人像的圣香突然剧烈燃烧起来,青烟缭绕,直冲云霄。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间风云变色,雷声轰隆隆地从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