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警察要是知道,老孙头掉进去的那个污水井,是被人为地挪走了井盖的,他们会怎么样?”胡姐没拦我,只是轻笑着问我。
我身子顿时一僵。
“胡三儿说,这段时间警察查外来人口查得特别频繁,好像在找什么人。月月,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你跟他们要找的那个人有点像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她的语气冷幽幽的,让人不寒而栗。
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我委顿在床边。
她将手里的衣服展开,给我披上,顺势又搂住了我。
“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
4
我住进了胡姐家。
她不让我出门,我也没地方可去。每天除了在家看电视之外,就是给她洗洗衣服,做做饭。
如果没有夜里那些让人无法忍受的肢体接触,如果不是她的话,这样不再颠沛流离的生活,无疑是能算作幸福的。
可一切前提条件都不存在。
胡姐花样繁多,我稍有抗拒,她就会变本加厉。
虽不像老东西那样打得我遍体鳞伤,但心理的折磨,却更让人崩溃。
对我来说,从老东西的身边到胡姐身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里。
受折磨的方式不一样,但实质是一样的。
那种被黑暗凝视着,让人忍不住想一脚踏进去的的感觉又来了。
我不能再继续过这种生活了。
真正能逃走的那一天,又是一个雨天。
漆黑的夜里,大雨如瓢泼。
我顶着拾荒时用的一张雨毡,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猫一样,在街道的角落里穿行。
跟一年前的流落街头不同,我这次有了经验。
我知道哪些垃圾桶里会有稍微干净一点的食物,也知道哪些废品会比较值钱,能让我在流浪的途中,换取一点点的口粮。
我坚决远离城市,只在原野上流浪。
因为原野里没有披着人皮的怪物。
我白天躲在树林中的土洞里,或者原野上的草垛里,只在晚上才出来,去临近的村庄或者城镇找些吃的。
这样的日子注定会饥寒交迫,但总比被糟践强。
只要别生病,日子总还过得去。
可秋末的几场雨,我还是没躲过去。
先是有点咳嗽,然后就是发烧,再后来就开始无穷无尽地做噩梦。
我想我快要死了。
一想到我会一个人死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成为孤魂野鬼,我就害怕。
我想回家乡,回那个有妈妈在的地方。
我开始凭着记忆往家乡的方向走。
或者是爬。
在失去意识之前,我仿佛看到了妈妈来接我。
再次醒来时,入目全都是白色的。
消毒水的味道让我意识到,我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