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回来,萧景琰遂道:“可打听到了?”
那戚猛道:“是,殿下,听那掌柜的形容,后院天字号房里住着的应该就是霓凰郡主,那掌柜的说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萧景琰遂点了点头,而后便翻开了手里的折子来看,是梁帝发来的敕旨。
扫视两眼后,萧景琰将那折子放在了桌案上。
瞅着他的脸色有些变沉了,列战英遂道:“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戚猛本来要退下了,听列战英这么一问,登时又转过了身来。
半晌,萧景琰道:“无事。皇上来的敕旨,三日内必须回京,领兵到西山营换防。”
戚猛闻言,登时皱起眉眼,上前一步道:“西山营?可是殿下刚从平州营回来不到三个月,军队休整期都还没过,怎么能又去西山营?”
萧景琰目视着前方半开的窗扉。
自从来了衢州后便是阴天,今天下午落了一场阵雨后,天幕上的乌云似乎也都散了。
此刻云散月见,夜风徐徐,院子里的桂花在夜风的撩动下从树上簌簌飘落。
见他不说话,戚猛乃是个急脾气的粗人,此刻便忍不住又忿忿道:“殿下,皇上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太子和誉王每天坐在京城里什么都不干,咱们一年年带兵守在外面,皇上不嘉奖就算了,还总指派殿下做这么多没道理的事——这趟不过是严州衢州边界剿几个山匪,还巴巴的让殿下过来巡视——殿下怎么说也是个郡王,皇上怎么能总让殿下干这些事!现在居然连休整期也不管了,又要把殿下推出京去——”
戚猛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到底是越说越不象话,列战英遂猛的抬脚踹了他一下。戚猛不妨,登时吃痛地跳起脚来。
萧景琰声色却不变,淡淡道:“早就想来衢州找鬼手匠人单耘修这个匣子,要不是这次过来严衢边界巡查剿匪情况,怕是也不能这么顺利出京来江左一趟。”
萧景琰一言就驳回了戚猛的话,他自然不敢反驳,但仍忍不住腹诽道:“殿下总是这样所以皇上才总挑软柿子捏……”
萧景琰见他两人的表情皆是忿然又沮丧,遂又道:“你们跟着我这么多年可是觉得委屈吗?”
戚猛只觉得心酸,难以言语。
列战英道:“跟随靖王殿下是属下们的光荣,从未有过半分委屈。属下,属下们只是——”他拿眼看了看萧景琰,复又垂了眼。
萧景琰看了看戚列两人,这些年来梁帝对他一直冷淡苛刻,列战英和戚猛忠心耿耿地跟随自己,此刻自然是为自己抱不平。不过,他并不在意。
梁帝是怎么看他、怎么对待他的,他早已经不在乎了。
黄花梨木的匣身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一层浅淡微光,萧景琰伸手轻覆住那匣子,道:“若是你们跟着我哪里有了委屈就说出来,不必吞吞吐吐。如果不是的话,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委屈,不用为我不平。我的话够清楚了吗?”
戚猛和列战英都静默了一瞬,而后两人垂头道:“是,殿下。”
萧景琰道:“明日一早就要动身返京,收拾好了就早点去休息。”
戚列两人遂都退下了。
那两人走后,萧景琰起身将桌案前的窗子推展,而后复又坐下,打开了手边的匣子。
圆月当空,风清露白,匣中珍珠周身的光华也仿佛可以媲美月华一般的纯净。
夜凉如水,院中丹桂不住地散发着醉人的芬芳,萧景琰举目望着明月,轻声道:“又是中秋了。”
夜风轻缓涌进窗扉,他的话语散在风中,抹去了所有踪迹,就仿佛从未开口。
翌日清晨,天空刚翻了鱼肚白,衢州城门处值夜的士兵刚刚开了城门换了班。
城门打开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穆霓凰和萧景琰就带着各自的随从一行出了城,来到了衢州城郊外。
清晨的缘故,周围皆很宁静,只听到晨鸟不时的啁啾和一阵阵哒哒的马蹄声。
穆霓凰和萧景琰并肩勒着马缓缓行走在官道上,身后两人的侍从都远远跟着。
今早在客栈,穆王府一行人收拾好行装去退房牵马的时候,发现靖王一行人正等在客栈门外。
穆霓凰讶异极了,然而复又想起萧景琰向来言出必行的性格,那么既说了要同她辞别必然就是要做到的。
不过事实是,她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