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子车河就在泾川拥兵自重,朱敏仪对这家人的忌惮不比居简行低,如今又当众被子车寻驳了面子,朱敏仪一张苍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言语道:“可朕不得不给南疆一个交代,若是小王子真出了一星半点的事,难不成小侯爷要带兵去再攻一次南疆么?”
子车寻霎时凤眸一瞪。
“陛下,谢晚宁是我澜沧书院的人,若她有罪,我澜沧书院同样有罪,就连我这个院长也不能免责。若是陛下要将谢晚宁投入诏狱,便也将在下也投进去吧。”
喻殊白站出来,一身白衣,狐狸眼失去了笑意,冷冷的,淡淡的,盯着朱敏仪的时候,像是瞬间洞穿了他所有的阴谋诡计,锐利锋芒。
朱敏仪对上这双眸子,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他还没有忘记,上次为了一个老侯爷的逆子,将喻殊白投入典狱司之后,整个江南琢玉盟发了好大的疯,截断京都的货物运输,差点害的帝都外迁。
这一回若再把喻殊白投进去,江南那边不知道还要干出些什么!
喻殊白动不得,子车寻也动不得,这谢晚宁是何方神圣?一个两个的都出来保她!
朱敏仪勉强稳住气息,望向居简行:“皇叔,你怎么看?若不将这谢晚宁拿下投入诏狱,我们该如何面对南疆?皇叔,朕没有别的意思。朕、朕只是不想你为难。最近的流言……朕听着都为皇叔不平。”
言语之间,朱敏仪仿佛还是那个一心为了皇叔,害怕受罚的孩子。
然而居简行沉默了片刻,抬起一片幽深的眼眸,薄唇轻启,声线低沉:“陛下是否忘了,在典狱司与诏狱之间,还有一个刑部。”
朱敏仪一愣。
他怎么可能忘记,但是诏狱内朱敏仪有自己的人,无论最后要下什么决定,都好办事一些。但刑部……各方面都不能彻底插手,处处受限!
朱敏仪正在权衡,朝阳那边忽然出了一些怪声,有一个黑影从她宽大的宫装袖摆中摔出来,但还没落地,就被她身边的一个宫女一手握在了手里,转而收进了袖中。
朝阳眼睛红成了一片,整个人都要拼命地往居简行那边挣,嘴里喃喃自语:“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孟云情急之下,只好在朝阳身后的穴位狠狠点了一下,朝阳瞬间失声,只有身体还是挣扎的。
孟云连忙道:“陛下、王爷,帝姬身体不适,可否容奴婢先带帝姬回宫歇息?”
朱敏仪攥了一下拳头:“去吧。”
孟云赶紧带着朝阳离开了。
朱敏仪望着朝阳的背影苦笑了一下,终于面向居简行道:“那一切都听皇叔的,就将谢晚宁投入刑部吧,限时三日,必要问出真相。”
最终,好好的一场生辰礼弄的众人食不知味,那些一大早便纳来的福,终究没有给朝阳带来任何服气。
“砰——!”
上好的汝窑花瓶被朱敏仪狠狠地砸出去,砰一下砸到盘龙柱上,刹那间粉碎。
朱敏仪猛得一下坐回龙椅里,气息不顺,怒道:“你们到底怎么找的替死鬼?!从哪儿跑出个谢晚宁?!本来要计划让人将扎勒的死攀咬在居简行身上,再由朝阳出面撕开口子,结果你们在做些什么?!咱们下了那么久的一盘棋,眼看着就要将他居简行拉下来了!”
孟云站在殿中,也是面色铁青:“我派孟雨去查看过了,我们找的替罪羊刚到朱厌的住所,就看见杀手正在与朱厌和扎勒两人厮杀。本来可以功成身退,结果其中一个人露了痕迹,被谢晚宁跟了过来,加入了战局。好在咱们的人善蛊,暗算了谢晚宁,这才杀了扎勒,没有留下活口。只是替罪羊怕自己被谢晚宁灭口,临时逃去了宫外。”
朱敏仪深吸了两口气,道:“那现在怎么办?”
孟云咬了一下嘴唇,语气狠辣道:“那就要看谢晚宁愿不愿意活。如果她愿意反咬居简行,承认她就是凶手,是居简行指使她杀的扎勒,咱们便许下承诺留住她的命。如果她不肯,咱们就让她好生吃吃苦头。”
朱敏仪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沉:“但是喻殊白、子车寻都偏向她,若是他们出手保她——”
孟云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瓷瓶:“陛下别忘了,我出身于南疆,南疆多的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蛊虫。”
朱敏仪想问一问为何不干脆拿蛊虫控制了谢晚宁,但是转念一想,能控制人心神的蛊虫大多外化于形,让人一看就知道有异。更多的,这样的蛊虫可遇而不可求,能得一只血光,已经让他们在南疆蛊林里耗尽了人血与功夫了。
“如此——”
朱敏仪顿了一下,说:“刑部侍郎左思是先帝给朕留下的人,你去找他,与他一同协商着。”
孟云道:“是。”
言罢,她转身出去了。
第61章看着刺眼◇
◎想给她扔掉◎
另一边,解散了生辰礼,文武百官都散了。
子车寻、喻殊白和居简行不约而同地往玉仙桥那边走了几步,那边是朱厌和扎勒的居所,也是所谓的案发现场,谢晚宁还在哪里被人看管着。
只是几步后,三人颇有默契地一顿,互相对视了几眼。
喻殊白挑眉道:“小侯爷,甲班课业繁重,不出宫习武诵经,往宫里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