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让家属签病危通知书。
应云碎还没说话呢,沉着脸接过笔,秘书却惊呼一声,问道:“不是,他还会死啊?”
这口吻与其说是担忧,更像看热闹不嫌事大。医生怒瞪着他:“过劳,酒精重度中毒,上消化道出血,而且脑部还有个血块。他以前被钝物击打过吧,这都没来处理过,还这么瞎折腾,怎么不会死?老实说,他不死这两天急诊室来的人就更没必要死。”
情况紧急,这位医生暴脾气,说话就难听,最后自然还是沉声保证会尽力抢救。应云碎握着笔的指节越来越白,轻声说感谢。
医生进去了,秘书好像是被他吼得有些懵,边掏出手机边小声嘀咕:“不是,那这样他明天就不能去喝酒了啊,蒋董会不高兴的。”
此刻还在想什么明天喝酒?卢阿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秘书,应云碎两步迈开,抓住秘书的手腕,想把他手机抢过去。
但他没那么大力气,秘书手一躲,生气问道:“不是,你干嘛?”
应云碎冷眼看着他,极力忍住想扇他一巴掌的冲动:“你不是要给蒋龙康打电话?我来打。”
“你打什么啊?我只是给蒋董发短信。但我发现我手机没电了,我——”面前两个人都不可能有蒋龙康号码,秘书自认今天倒霉,“算了,我马上回去找他吧。”
“行,那你赶快滚。”应云碎说,“麻烦你转告蒋龙康,别说明天,迟燎以后都不会帮他喝酒了。今天就应该是他进这个急诊室。”
“这话我怎么敢说啊……”秘书笑道,但对方看着柔柔弱弱的,感觉却有些吓人,脚底抹油地就跑了。
他走后应云碎便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下意识捂了下胸口,脑袋垂着,忍住又要流下来的眼泪。
他竟然会签病危通知书。
他这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人,竟然会给别人签病危通知书。
还是迟燎。
迟燎那么不喜欢医院,他却在快过年的时候把他送了进来。
在救护车上时迟燎在急救措施下又短暂地睁开过眼,却只是又吐了几口血便再次陷入昏迷,医生骂道“患者应该早早就感觉到疼痛不适的,怎么现在才来?你看到他捂着肚子没反应?”
应云碎想说他没看到迟燎捂着肚子,迟燎压根儿不怕痛,但这种辩解没什么意义。况且就算这里他有理由,前段时间徐医生提醒最好带迟燎去照脑部ct时他也没在意。
他想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在蒋龙康身上,可又心知肚明,自己也有问题,迟燎过劳的源头是因为公司,而进公司是因为他。他和迟燎吵架,放任他去喝酒,还在酒店想要哄睡他。
应云碎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
“深呼吸。”卢阿斌的声音响起,坐到他旁边,拍了拍他的后背,“你状况也唔好,得去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