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茉莉,又夹着丝丝清凉,香味极淡,却能沁入心脾,让人为之一震,进宝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竟忘了自身有多狼狈可怜,和他相比,有如云泥。
有仆人为他搬来一把木椅,木质颜色暗紫带红,扶手的位置,还带着不规则的暗红色花纹,就连进宝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孩,一眼看到也知道这把椅子一定极其贵重。
那少年约十一二岁,气度非常,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含笑,声音极轻却不失威严:“我第一次撞见当街抢人的事情,定要看个仔细,回去好和他们讲,免得他们没见过,自以为天下的人皆是谦恭有礼,处处一团和气,没有不平之事。”
****子多少也见过几天市面,虽然这少年只带了四个仆人出行,但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伸出根手指,都能把她捏死,她猜这少年的来头一定不小。她惹不起也不敢惹,立刻满面堆笑地缓缓上前,微微躬着身子说。
“我说这位公子,这可是大大地误会啊!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光天化日下明抢啊!是这丫头的爹,将丫头卖了给我,可是一收到钱,他就反悔了,我这不是正和他理论吗?”
少年瞥了一眼趴在地上老头,只见他胸前的衣裳上,沾着点点已经凝固的褐色血渍。抬眼的瞬间,刚好碰上一双极其特别的眼睛,他定睛地望了望。
那是一双极其少见的眼睛,淡紫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有种说不出的美丽,盈盈的就像两颗绽放异彩的宝石,他不禁对眼睛的主人报以微笑,紧接着,他皱起了眉。
那么漂亮的一双眼睛,脸却是肿起半边,额头上也擦破了一大块,正渗着血。
“去找个大夫来!”少年轻声吩咐旁边的仆人。不大一会儿工夫,大夫背着药箱,走到进宝面前。
“先看我爹,他吐血了!”
大夫立刻为进宝她爹诊治,进宝起身走到少年的面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他面前,他稳稳地坐着,并没有将她搀扶起来,她的跪,他受的起。很多人的跪,他也都受的起。
“谢谢公子,我爹是有反悔,但事情也并非像她说的那样!”进宝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子。“她想买我进观花楼,我爹才反悔的,她就踢了我爹,根本不是理论。”
围观的人们,一听进宝如此口齿伶俐,皆赞叹不已,不由自主地问她年纪。
“我五岁!”进宝清楚地回答。
少年微微笑,好一个小大人儿啊!
****子一听进宝的话,慌忙的想要解释,却被少年身旁的侍从瞪了一眼,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公子可知道观花楼是什么地方?我爹说是火坑****,他宁死也不愿我去,这才与她拉扯,她还想打哥哥,我是不得已才咬了她一口,”说着,她又转身面向****子,“我咬了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求你行行好,不要让我跟你走!”
“你又没有错,不用道歉!”少年轻声说,给身旁的侍从递了一个眼色,那人身手矫健,一个箭步迈到跟前,及时拉住进宝,没让进宝给那****子跪下。
进宝迷惘地看着少年。少年却没有看着她,他轻轻地抚着手腕上的金丝护腕,说:“林先生,打人致伤,依照律例,应该怎么判?”
在少年身后,一身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沉声说:“杖责三十大板!”
“那么逼良为娼呢?”
“杖责三十,入监一年。”
少年皱皱眉头:“这么轻?”
林先生点头不语。
****子一听,不但不害怕,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三章 一只猪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经官的好!”****子拂了拂鬓角,脑袋微晃地说:“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你们可知道苏州知县是谁?那可是我干女儿的相公,公子若想为这对穷父女出头,可要仔细掂量掂量啊!”话音未落,只听‘啪啪‘两声,少年身旁的侍从狠狠地扇了****子两个嘴巴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侍从怒喝:“放肆,一个小小的********,竟敢这样和我家公子说话,你干女儿的相公又是什么东西,也配说出来炫耀,公子一句话,就能让他脑袋立刻搬家!”
“青龙!”少年轻斥。青龙立即垂首站回一旁。
****子被打的恼羞成怒,根本没听到青龙的话,她还要争辩,这时林先生从少年身后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并在她耳旁低声地说了几句。
****子顿时吓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软,匍匐在地,连番磕头:“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公子赎罪。这个丫头,我不买了,请公子赎罪,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进宝不解,为什么那样一块小小的金牌,会有哪样大的威力,就连知府夫人的干娘也屈膝下跪?她想看清那块金牌,可是林先生马上又给收回去了。
****子不买她了,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她爹经大夫诊治也感觉好多了。她将****子买她的三两银子从地上捡起,捧过去递给她。
她胆怯地瞅着少年和他身旁的侍从,不敢收回。
“你收下吧,算是她踢伤你爹的医疗费!”少年轻声说。
进宝犹豫着,又将钱塞进爹爹的手心中。她爹感激的老泪纵横,不停地磕头道谢。
忽听一声铜锣响,东面像是有大官路过,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只有少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林先生则问着进宝,为何来卖身。进宝乖巧做答。这时鸣锣开道的官衙已经走到少年面前,让他让路。
“知州大人驾到,闲杂人等立刻回避。”
少年旁边的青龙,差一点又要冲出去,却被少年抬起手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