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淮王去,仙迎太子归……”
岐王山亭院里回荡着挽歌声,若不看那乱糟糟的画面,确有几分悲怆之感。
张岱溜达回来时,发现在颜允南的组织带领下,自己那支小队的操练也正顺利进行着,众人也都练习的很认真。毕竟在如此重要的葬礼上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丑,这污点是要跟随一辈子的。
张岱又返回队伍里,跟着一起练习了将近一个时辰,众人解散休息,他也跟着一起溜达划水,看到山亭院里仍有货车出出入入,也不由得感叹岐王家当真豪富。
他也不是刻意要话说一半钓着王元宝,关键岐王家这里还没点谱呢。先把容易搞定的王元宝搞一搞,接下来去游说岐王家也能更有说服力。而且钓一钓王元宝,也能更方便从他嘴里掏出一些有关韦坚的信息出来。
虽然挺好奇偌大一个岐王府、看起来竟是云阳县主一个小女子主事,但这对张岱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王妃和河东王他是根本不认识,县主好歹还接触过几回,而且张岱还挺自恋的感觉县主对他印象应该不错,而他也挺吃这位县主的颜和性格。
趁着众人休息之际,他便又往岐王宅去,想到昨日云阳县主那一副忧苦模样,他也想稍为之分忧一下。诚如王元宝所讲,那么大宗的钱帛寄存,他就算想带着跑也根本跑不远,更何况岐王家会怕他跑?
尽管风险不大,但能不能成终究还是要看云阳县主肯不肯相信自己。
王邸中今日治丧人数较昨日为少,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已经前往大内布置停殡场所了,岐王殡后也是要在东都大内发丧。
绕过前堂的灵堂庐帐,张岱在永巷外等了好一会儿才见有县主身边侍婢行出,便入前请其传话求见县主。又等候了半刻钟有余,才有侍员将他引入进去。
这一次云阳县主并没有在之前的阁楼接见张岱,而是在内宅一处帐幕下,县主神情较昨日更加清瘦憔悴,声音也更沙哑:“家奴来禀世兄有事告?”
“只是我一点遐思琐念,若所言不妥,还请县主见谅。”
张岱也知这话题有点交浅言深,先是稍作致歉,然后才又说道:“昨日听县主计划家事、用心良苦,我也冒昧浅为设想。
县主所计虽然周详,但归葬毕竟是哀礼,大宗事物随从西去终究有碍观瞻,且暗妨惠文时誉。若能更为两全之计,处置起来想能更加妥当。”
云阳县主听到这话,秀眉便也深蹙起来,她先是轻叹一声,然后又对张岱说道:“家事繁琐,竟然让世兄为我烦忧思计,真是抱歉。此节我也有虑,本意是想变作轻货,但哪怕是轻货,数量同样不少……”
“我曾于南市结识一贾人……”
张岱见县主也为此烦忧,于是当即便轻声将之前与王元宝所言之事讲述一番,然后又说道:“我知让县主一时间做出决断是有些难……”
“倒也不难,世兄所言,我能听懂,如此行事的确方便。唯一一点,就是世兄认为那王元宝可信吗?”
云阳县主示意张岱不用多做解释,然后又凝望着他认真做问道。
被那一双美眸就近直望着,张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稍作沉吟后便又说道:“此徒是否可信倒在其次,王府浮财计点之后便在东都封存不出。
待到长安财货输给足数之后,东都这里再作解封。若长安所支不足,东都钱帛仍在。我会奔走监督,但也要县主相信……”
“我相信世兄!世兄玉骨皎皎、壮节崇义,本不需为此烦扰,却为我匡计画策,我相信世兄!”
云阳县主神情郑重的沉声说道,这一份信任倒是让张岱深为感动,然而下一刻他便被惊的一时失声,只听云阳县主又说道:“只不过,户中积物若尽作计点,可能还要超出百万贯。
其中一些,我本也不想一起带走,但既然世兄有此方便之计,便不如趁此一起核计清楚。所以具体事宜,可能还要劳烦世兄与那王元宝再为计议一下。”
“这……我、我会再告王元宝一声,看他能否满足所需。”
张岱这会儿理解了方才王元宝在自家时那惊诧不已的心情,你们李唐宗室是真该死啊,老子吹牛逼竟然都没吹过你们的实际情况!
唐隆政变李隆基等诛除韦后,中宗女长宁公主也获罪出京,典卖西京家宅木石物料得钱二十亿,折算下来就是两百万贯。
开元时期政治远较唐中宗时清明得多,宗室们的势力和气焰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不过岐王作为皇帝的弟弟,多年来也屡受恩赏,加上资产增值,如今计点东都的家财超过百万贯,这倒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