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的风裹着沙砾拍打窗棂,依拉勒蜷缩在铜镜碎片中,蓝瞳里浮着血丝。
老管家跪着将药碗举过头顶,汤汁在雕花银碗里荡出细纹。
“王爷这般糟蹋身子,等王妃回来瞧见了。。。。。。”
“回来?”沙哑的嗤笑震得喉间血痂崩裂,依拉勒沾着药汁的手指死死抠住床柱。
“她恨透了我。”
铜镜碎片映出男人凹陷的脸颊,婚服松垮垮挂在肩头,曾经勒马挽弓的劲瘦腰身如今空荡荡垂着丝绦。
老仆布满老年斑的手抓住他的脚踝:“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去年您把王妃掳来西炎时,可比现在精神百倍。”
老人浑浊眼珠盯着满地狼藉,满脸心疼道:“若真想寻人,就该把漠北的猎犬都放出去。”
老管家叹着气:“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啊,王爷!”
哎,老主人重情,生出来的小主人也重情,也同样执拗。
公主在天有灵,看到为情所困的小主人,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依拉勒怔怔望着窗缝漏下的光斑,听见老管家的开解,觉得十分在理,便抓起冷透的羊奶灌进喉咙。
奶渍顺着下颌滴在褪色的婚服上,他胡乱抹了把脸,将身上的脏污婚服换下来,命人将婚服好生浆洗干净。
老管家看他又要出门寻人,几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开口阻止。
因为他太了解自家主人的性子了。
和老主人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依拉勒带领漠北军像无头苍蝇一般,在西炎到处找人。
却怎么都找不到她。
越找,他越是茫然和绝望。
*
二十三天后,漠北军马蹄踏碎了戈壁最后一片绿洲。
依拉勒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暴起,望着沙丘后升起的狼烟,忽然想起合卺夜温挽月藏在喜被里的银簪。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啊。
“王爷!”亲卫举着舆图跪在滚烫沙地上,“方圆三百里都找遍了。。。。。。”
“去寒国。”依拉勒手中的弯刀劈开烈日,刀鞘上镶嵌的蓝宝石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抚过马鞍旁挂着的茉莉香囊,这是证明温挽月来过的东西。
*
风喉关的夕阳将宋国旌旗染成血色,过了风喉关再行几公里便是宋国和寒国地界。
因着是边境,这座县城有很多汉人和西炎人。
温挽月望着城楼里熙攘人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玉扳指。
赵淮夜策马靠近车窗,少年郎君今日换了月白锦袍,发间的玉簪在暮色里泛着暖光。
“温姑娘,我看你最近消瘦得厉害,这是肉饼,你吃点吧。”他递来油纸包时,袖口还沾着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