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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们都是任务失败后归来的卧底搜查官，不过很明显，我与你的境况完全不同。”

诸伏景光并没抬头去看坐在审讯台后的那个男人，只是垂眸随意把玩着腕表，漫不经心道：

“虽然没亲身体验过，不过多少也可以猜到一些……上野前辈，这种被流放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

随着话音落下，他听到了坐在对面的那人猝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以及骨骼关节摩攃的脆响。

“不小心戳到你的痛处了吗？”诸伏景光倚靠在椅背上，先是敷衍地道了声歉，又毫无歉意道：“请原谅我的无心之失。”

监控室里，白井直纪看了眼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的上司，斟酌着道：“诸伏先生看起来……和平常表现出来的性格差距很大。”

“对于不同的审讯对象，不同的审讯风格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安室透看着电子屏幕上的两人，“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撬开上野自由的嘴——那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他口中指的那个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安室透专注地看着那两人，来自上帝视角的观察能让他注意到许多或许连当事人本人都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诸伏景光并不着急切入正题，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即使已经离开了那栋房子，那个名为神津真司的调酒师却还是在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存在于他的生活和工作中。

虽然从事实上来讲这毋庸置疑，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真正在口头上承认神津真司救了他。

诸伏景光的脑海中短暂地回响起那道脱口而出的声音，他不得不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上野自由的藏在刘海下的眼睛顷刻之间冷了下来。

“你说，他会为什么会救我？”

审讯室内依旧是一片寂静，诸伏景光没有直说那人的姓名，但他还是满意地发现上野自由立刻就明白了刚刚那句话中的“他”指的是谁。

看着大屏幕中姿态放松的审讯官，他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指。

抛出一个近乎于没有答案的问题，上野自由当然无法回答，诸伏景光也根本不在乎上野自由能否给出答案，他只需要看到有关“神津真司”的暗示完美地埋进了上野自由的思维中，又逐渐生根发芽，这就已经足够了。

面对他时，上野自由所展现出的态度里带着面对其他人时未曾捎带的细微差别。

——上野自由在惊讶什么？

【“怎么会是你？！”】

诸伏景光不自觉地摸了摸手腕处的表盘，反应过来自己的这个动作时，他的手指微顿，向旁边挪动了几分，顺势整理了一下本就整整齐齐的袖口。

褪去身处图像情报分析室时的阴郁和沉闷，审讯室中的上野自由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无谓，恍然间依稀能窥探出几分属于曾经的那个卧底搜查官的影子，他淡淡道：“审讯室这种地方我比你熟，就不必大费周章了。”

未知永远带着魔力，就像他还住在那栋房子里时，他忌惮于调酒师的神秘，却也会为了那份神秘而不断试探和探究。

他面上仍旧不显，脑海中却已然开始反复思考起来，那究竟是什么？

意外？惊愕？恐惧？还是其他别的东西？

上野自由绝对不仅仅是认识他那么简单，在他刻意提及他们相似的身份——任务失败后归来的卧底搜查官时，上野自由的情绪起伏的确有所扩大化，却并没有展现出丝毫惊诧。

那失联的三十三天里，神津真司对hiro带来的影响无法估料，在重新穿上那件黑色外套后，就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无形的开关，hiro身上竟然也带上几分那个骄矜又从容不迫的男人的虚影。

显而易见，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

做完这一切，他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其实不止是那块手表，自己此刻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也属于神津真司。

上野自由没有回答，但是无论是在场的诸伏景光还是摄像头外的安室透以及白井直纪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上野自由身体上的紧绷。

“很熟悉啊……”对方的从容自如并没有影响到年轻的审讯官所展现出的态度，诸伏景光只是不慌不忙道：“是因为任务刚刚失败的时候被审问过很多次吗？”

神津真司为什么会救他？或许除了神津真司本人以外，根本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坐在审讯室里的那个黑发青年是他的幼驯染，是他熟识十余年的至交好友，更是在击溃黑暗与罪恶的这条路上不可或缺的同伴。

上野自由知晓他的卧底搜查官的身份，甚至毫不意外于他的卧底任务已经失败，但是在图像情报分析室他们初次见面时，上野自由当时给出的反应更偏向于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