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一四年的年底,明星博物馆这栋位于清潭洞的办公楼刚刚落成,半岛内的舆论将之当做“k流行”崛起的标志,许多相关从业者都与有荣焉,觉得故金大统领的“文化立国策”得到了实现。
现在再回过头去看的话,却会发现一切都只是个笑话,k-pop正是一四年开始走下坡路的,而这栋办公楼也被一众兄弟公司的大楼淹没,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在粉丝心中地位还不如狎鸥亭的小黄楼。
“我就帮忙搬一下花盆好了,参观还是算了吧。”要是有机会游览参观明星博物馆的办公楼,s家的偶像粉们一定会很激动,但白冬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而且他之前去过崔瑞娜的经纪公司星船娱乐,人家的大楼气派多了。
“白老板,我们对于鲜花不太了解,会场怎么布置好看还得听取你的意见,你把货送过来就一走了之我们就抓瞎了。”金泰花站在车门旁边不依不饶地说道。
白冬一想就觉得这很没道理,成规模的经纪公司都有自己的服化道团队,要是连个开新闻发布会的会场都布置不来,那老板开的薪水未免也太亏心了。不过人家已经把话说道了这个份上,他确实不好意思扭头就走了,“行,我就上去帮你们参考一下。”
经纪公司最占优势的方面是人力,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抓一大把,还都是常年练习舞蹈有一把子力气的。他早上叫来拖车后把几十捧花和十多个花盆搬上车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现在人家一群孩子过来分分钟就把东西都拿上楼了。
金泰花故意拖在最后面,跟白冬说悄悄话,但是她的身高属实有点让人捉急,说话的时候十分吃力地仰着头,“白社长,你帮我预约的那家医院真的那么厉害么?”
“那肯定是厉害的呀,之前不是就给您介绍过了,他们诊所的机器比三星医院的还先进,全亚洲就两台。”白冬不知道那位神通广大的梁医生跟ge集团是什么关系,但那台机器据他所知应该是不出售的型号,走正常的渠道根本就拿不到。
“那如果那种药真的对我的身体有损伤,他能把我治好么,如果治不好的话能把我的命保住么?”金泰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用大地色的眼影都遮不下去,就是晚上想太多睡不着导致的。
白冬终于明白了,这女人缠着自己完全是因为心中的不安,话说回来早做什么去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滥用麻醉类药物,“如果我是医生,这时候一定会让你放宽心,因为能救得回来的就一定救得回来,而救不回来的也肯定救不回来。”
这句话听起来很像是废话文学,和千鸟的漫才里那句“开着门的拉面店还开着,关上门的拉面店已经关门了”差不多,但它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其实是很明确的:有些事情想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要去想,免得给自己增添烦恼。
“我听说白社长以前是学医学的,后来转专业进了生药学,应该很专业吧……”金泰花没有照镜子,所以看不到她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就像是树人先生陛下的祥林嫂。
“金小姐,如果你想听安慰的话,我当然也可以不负责任地说给你听,但实事求是地说现在连检查都还没做,也不清楚那种药是什么成分,光靠你的描述根本无从判断。”打了针之后灵魂就能离体,看到光怪陆离的死后世界,这种药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世界,应该出现在霍格沃兹的魔药课上。
“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总之金泰花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当初听信谗言去注射麻醉剂,还不如干脆去酗酒呢。
“金小姐,恕我直言,如果你真的想要解决自己身体里的隐患,最好的做法不是在这里怨天尤人,而是想办法弄到样本,如果能拿到实物的话凭借我的专业知识应该能找到破解的方法。”白冬是学生药的不假,但他的基础化学、生物化学等等学科都是常年拿a+的。
“我会想办法的。”不要觉得金泰花小题大做,作为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她已经表现得非常镇定了,同样的事情放在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身上恐怕早就情绪崩溃了,“其实我特意请您来一趟,并不是想问您药的事情,我真正想问的是……”
“不要去听,不要去看,更不要去想,当你错误地觉得命运向你递出了一份礼物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往往已经从你身边夺走了更多的东西。”白冬知道金泰花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他太了解那种眼神了,他自己就曾无数在在镜子里见过一样的眼睛。
金泰花的父亲是因为心梗离世的,所以走得非常突然,当时的她还在汉城筹备个人专辑,根本没来得及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如果她灵魂离体之后看到的那些鬼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父亲的亡魂是否也正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飘荡着呢?
把死人复活的事情她是不敢想的,但是如果能再跟父亲见一面,把那些无数次想说却又总没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那该多好啊。父女俩都是隐忍沉默的性格,而且这些年分割两地见面的机会不多,彼此都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真正让金泰花抓心挠肝的不是她自己的命受到威胁,而是弥补那份缺憾的可能性就在眼前!不过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冲动的后果她已经品尝过一次了,不可能再做鲁莽的事情,与其自己胡乱尝试还不如找个专业的人指导。
白冬就是金泰花所认识的人里面最“专业”的了,那些巫婆神汉还可能是装神弄鬼骗钱的家伙,而这位花店老板却是真的在跟诡异战斗的狠人,“白社长,如果我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就算了,可明明能看到这世界的另一个样子,叫我如何当做没事人?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再见我的父亲一面,跟他说说话……我知道你一定能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