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她被他震撼了。
想你了就来了呗。顾弈清清嗓,又抿了口烟:“我没事做。”
“没事做”青豆哑然。他怎么这么自在,没事做想找谁找谁。
“你们都不在,家里吵架也找不到躲处。”他踩熄最后一口烟,两手不耐烦地抄进兜里,吹起股雾气,“我大老远开过来,你就给我这张脸?”
刺人的寒风与荡漾的音乐搅得气氛有点乱。
本来该骂他,教育他,经他这么一说,青豆又灭了气焰,往他跟前挪两步,“家里怎么吵架了?还是因为那事吗?”她指的是信。
“不是。”顾弈想到这两天耳边的折磨就头疼。尤其他给黑子递烟,黑子接过,跟顾梦相视一笑,鬼嗖嗖地说了句没味儿。顾弈那汗毛就竖了一路。他不能在那个关头反着顾梦,只能一点点渗入敌人内部,让顾梦觉得他作为年轻一代,是她一边儿的。
他摸了摸口袋,推推程青豆:“帮我买包烟去。”
“一根烟都没了吗?大过年的,我们乡下不好买烟呢。”
“没钱了,分文没有。”说着,顾弈很光荣地把皮袄口袋和裤子口袋一拽,展示给她。
她想了想,问他,“要抽什么?”
“你看着买吧。”买罗曼蒂克也行。
青豆去到一个叔叔家。上次二哥办酒,烟不够发也是找他拿的。青豆进屋打扰,问他有什么烟,他问:“你要什么?”
得,问题又绕了回来。青豆说:“有利群吗?”
“没有。”叔大概知道她要什么价位,“红梅行吗?”
“行。多少钱?”
“都认识的,便宜点,就收你三块五吧。”
她眉眼一垂,不敢怒也不敢言,从兜里掏出张五块。
捏着找零,青豆边往外走边忿忿,红梅零售价是两块五,便宜个屁啦。
顾弈坐进车里,没关车门,长腿展在车外,拨弄路边一颗烂白菜。青豆一路小跑,靠近邓丽君的声源,钻进车里,把烟递给他。
他从中央扶手箱里取出一个水果罐头杯:“喏。”
“什么?”
“猜。”
青豆拧开盖子,低头一嗅,分辨出这股不算浓郁的香气:“咖啡?”
“嗯!”他说,“在倾城买的。10块钱一杯,我让他们帮我装进杯子里。”
青豆头脑空白地陷入失语:“咖啡要喝热的。”
咖啡喝的是气氛!是红丝绒窗帘,是戴领结的服务生,是一坐就深陷进去的软沙发,是留声机藕断丝连的缠绵强腔调,是翘起兰花指捏起的杯耳,是小勺搅拌来去,打旋儿的泡沫旋涡。
顾弈:“你喝进去,在胃里暖一暖,不就热了吗?现在零度,过一会就三十七度了。”
什么歪理啊!
青豆想了三秒,竟没有想出反驳的话。
她气鼓鼓地呷了一口,又递给他,讽刺道:“你也暖和暖和吧。”
他接过玻璃罐头杯,往早没了知觉的嘴中灌了一口,胡说八道道:“还不错。”
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很粗糙地把10块钱的咖啡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