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兴德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是才调到这边的,对家属区的人还不算太了解。
但是,全家属区只有一对双胞胎,肖兴德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孩子。
“你们的娘呢?”
“娘在那边等我们,说如果别人看到大人在的话,可能就不帮忙了。”
两个小屁孩可怜巴巴地瘪着嘴,“好爷爷,你就帮一帮我们吧。我娘说她不吃,只要给我们打一点儿饭就行。”
“娘说我们得留着钱打家具,不能乱花。”吴思言垂着头,眼泪一颗接着一颗。
“真是混账!”肖兴德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扭头招过一位站岗的士兵,从吴墨言手里接过饭盒递给他,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两张饭票,“去,给孩子们多打点儿饭菜,把今天的特色菜都给多打点。”
吴墨言连忙阻止,“爷爷,我娘说了,不能花别人的钱,我们有,只要吃点不饿就行了。”
肖兴德的心理别提是什么滋味了,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位士兵先去,自己则重新把吴思言递过来的饭票塞进她打着补丁的口袋里。
他揉了揉两人的头,“走,带我去找你们的娘。”
他看出来了,这两个孩子虽然穿着破旧,但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身上也不像家属区整天撒泼打滚的孩子,亦是清清爽爽。
刚刚两个孩子言谈之间,虽然没钱,却不愿意花他给的。
这说明孩子的母亲把他们教的很好,吴青林娶的这个媳妇很好。
绕过营房,肖兴德跟着两个孩子看到了正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苏蕴然。
苏蕴然身上同样补丁摞着补丁,不过和其他女人不同,苏蕴然身上同样是清清爽爽的,头发梳得高高的,挂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靓丽。
一见到有人过来,苏蕴然立刻用脚在地上涂了几下,起身迎了过去。
她满脸焦急,开口就是道歉,“对不住,是不是我家孩子打扰您了?真是抱歉,家里没有余粮了,我只能出此下策。”
肖兴德没有回答,目光扫过苏蕴然没有擦完全的话,就见上面写着,“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
肖兴德顿时来了精神,“你读过书?”
“高中毕业。”苏蕴然说。
肖兴德点了点头,“不错,这么高的学历,跟妇女办那边说过没有?应该给你安排个人民教师做一做。”
苏蕴然便笑了,那笑意淡淡的,仔细看还有些讽刺。
她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每天收拾收拾家里,照顾照顾两个孩子也挺好的,妇女办的人……”
她又笑了一声,让肖兴德注意不到她的失望都很难。
肖兴德便问起后勤不给发米面的事,“他们是怎么说的?”
苏蕴然摇了摇头,“这重要吗?”
肖兴德:“……不重要?”
“不过都是不给办事罢了,只是枉我们满怀期待而来,还以为一家四口终于能团聚了呢。”
肖兴德只觉得心口一梗,险些没能说出话来。
如果说当兵的和他们的家属最在乎什么,就是能不能随军,能不能一起生活。
两地分居,家里的老人孩子全都压在女人一个人头上,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