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云双袖鼓荡,无数张符箓飘荡而出,结阵护住自己,颤声道:“是与刘景龙一起在芙蕖国祭剑之人?!”
陈平安问道:“你觉得呢?”
桓云喟然长叹,“难怪难怪。”
陈平安转头对那徐杏酒说道:“你怎么说?”
徐杏酒说道:“前辈,我会带着师妹一起返回云上城。”
那赵青纨哭喊道:“我不去!徐杏酒,你杀了我吧!”
徐杏酒惨然笑道:“我们都别做傻事,没什么过不去的坎,青纨,你要是信我,就跟我离开这里,我们以前是怎么样的,以后还是怎么样,我这边没有心结,你只要自己解开心结,就什么都没有变,甚至可以变得更好。青纨,谁都会做错事的,别怕,我们有错就改。”
赵青纨像是走诗的玉镯,玉镯当中,萤火点点。一把样式古朴的树瘿壶,在缓缓汲取灵气。
都是品相不俗的好物件。
无非是陈平安看不出到底有多好而已。
黄师那个大行囊,之所以显得大,是背了一样大物件的缘故,在黄师颠了颠行囊取物的时候,凭借那些细微的磕磕碰碰声响,陈平安猜测黄师还是得了一桩很了不起的福缘,除了最大的那件东西,其余杂乱物件,至少还有七作为一道阵法符箓,久而久之,便有了类似水中火的光景。这般树瘿壶,可以帮着练气士汲取天地灵气,同时自行淬炼成为适宜木属灵宝的灵气,不是法宝,可落在某些专心修行木法的练气士当中,便是法宝也不换的好东西。”
这么一讲,省去他陈平安许多麻烦,这把树瘿壶是绝对不会卖了,至于玉镯,哪怕要卖也要报出一个天价。
不过陈平安还是问道:“你觉得这镯子,可以卖多少颗雪花钱?”
桓云说道:“为何不是几颗谷雨钱?”
陈平安摇头道:“老真人果然当不来包袱斋,不晓得数钱的快活。”
桓云便开出一个价格,两颗谷雨钱。
哪怕是彩雀府孙清,水龙宗白璧这样的金丹修士,一颗谷雨钱,都不是什么小数目。
许多金丹之下的中五境野修,尤其是洞府、观海两境修士,可能除了本命物不提,身上都积攒不出一颗谷雨钱的家当。便是有钱的山泽野修,轻易不会在自己身上带着几颗谷雨钱乱跑,多是留些小暑钱,以备不时之需,真要有用钱的地方,反正小暑钱的折算换取雪花钱,很简单,世间任何一座仙家渡口都可以。
陈平安笑道:“老真人,好眼光。”
桓云神色萧索,“好眼光,不济事。到底是比不得剑仙风流。”
陈平安说道:“老真人你这见不得别人好的脾气,得改改。”
桓云冷笑道:“一位剑仙的道理,我桓云小小金丹,岂敢不听。”
陈平安瞥了他一眼,说道:“就怕有些道理,你桓云好不容易听进去,也接不住。”
桓云沉默下去。
陈平安却笑道:“不过我比老真人好一些,最爱听人心平气和讲道理,老真人,不如咱们聊一聊符箓一道的学问,切磋切磋,共同受益嘛。”
桓云望向这人,真是一个性情难料的家伙,委实是坐立难安,心中不痛快,让这位老真人忍不住讥讽道:“不如我将几本符箓秘笈直接拿出来?放在桌上,摊开来,陈剑仙说需要翻页了,我便翻页?”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收起了玉镯和树瘿壶,小心翼翼放入竹箱当中,然后笑呵呵从竹箱中打开一只包裹,取出一物,重重拍在桌上。
是一块从山巅道观地面扒来的青砖。
桓云便开始闭目养神。
这块青砖,说不定可以被寻常仙家山头当镇宅之宝了。
陈平安想了想,取出笔墨纸,开始以工笔细致描绘那座仙府遗址的建筑样式,尤其是那座白玉拱桥。
唯独那座山顶道观,不会去随随便便画在纸上。
陈平安画完两张纸后,说道:“老真人,帮个忙?画一画后山那几座大的建筑?”
桓云忍着怒气,从方寸物当中取出笔纸,开始作画。
陈平安站起身,绕过石桌,看着那位老真人提笔作画,感慨道:“是要比我画得好些,不愧是符箓派高人。”
桓云刚要停笔。
那人便要抬手。
桓云只得继续绘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