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他为了那个男人痴,为了那个男人死,我却从来不敢表露出半分心意。”
“最开始我以为他只喜欢女子,后来我怕同他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锦衣想:“那确实够可怜的。”
金镝继续道:“可现在,那个男人想升官,我却又暗中帮了一把,柏炜总骂我,骂我脑子有病,我也恨他,我快恨死他了,要不是他士衡不会死。”
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往嘴里倒:“可他是士衡最后的心愿啊,士衡到死都念着他,他宁可自己死都想他好好的。
我连报复他都不能,不仅不能,我还得帮着他,我怕他过得不痛快,士衡九泉之下不安心。”
锦衣又惊住了,他酒量是千杯不醉,但脑子不太够用,一时半会理不清楚这么复杂的剧情,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这个男人这样沉重的痛苦,隐忍着压抑着仿若山海,却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如湍急的水流将他席卷入其中。
他能感觉到他的苦痛冰凉如暮冬深水,透骨彻髓,裹挟着连他也觉得透不过气来,锦衣突然也难过起来。
他把酒杯轻轻从他手中拿出来,那人伏在桌上,他听到那人沉闷压抑的哭声从臂弯间传了出来,他就那样陪他坐着,陪了一整晚。
第二天金镝清醒了,看着旁边锦衣一直在坐着,吃惊道:“你一晚没睡?”
锦衣本来就是夜猫子,做这行的有人昼伏夜出,有人夜伏昼出,看自己比较喜欢哪个时间段陪客。
本来昨天他还没到时间,但金镝点名要能喝的,刚巧十年没那么一回的馆里能喝的都被叫走了的情形叫他撞见了,秋姨临时叫了他出来。
他其实也有点困了,不过还好,他点点头:“嗯,我怕公子醉了需要人照顾。”
金镝心下更过意不去了,他给了人一巴掌,人还这么守着他。
他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钱都给了锦衣,道:“昨晚的事误会了,对不住,不过我跟你说的事,你不要跟别人提。”
锦衣点了点头,金镝不放心,又加了一句:“我不是什么普通的客人,你们秋姨知道,你要是敢透露出去,我保证你在定安城里吃不了兜着走。”
锦衣又点点头,金镝就起身出去了,锦衣在身后道:“金公子慢走。”
其实锦衣觉得金镝不喝酒的时候应该更喜欢热闹的人,但金镝后来又来找了他几次,可能因为金镝需要吐的槽实在是太多了。
金镝偶尔也同他说说和那个人的事。金镝从来没说过那个人叫什么,其实那天晚上他听金镝提过“世恒”这个名字,还有一个朋友叫“白韦”,他问问或许也能有点小道消息,但他从来没问过。
提到那天金镝说:“应该是喝多了,从前没跟旁人说起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