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啊了一声,许久不言。他说阿幸喜欢光悦,不过是说笑,最多亦只是推测。
“大久保大人,您说姑母可能会因为此事讨厌我,因为姐妹不能争一个男子。真是这样的话,那我……我应该去何处安身?”
“阿幸,那只是我的一句玩笑话。”
“不,您一定是看到了真相才这般说。我也非那种不通人情世故之人。现在姑母不就是厌弃我吗?”
大久保长安一脸苦涩,皱着眉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来,让我为你斟一杯酒,以后休要再提此事了。”
阿幸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她并未如长安想的那般靠向他,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一向精明的长安挠着头,拼命保持镇定,却一筹莫展。他说秀忠的恶言让这个女人听了去,这成了压在他心头的巨大负担。另,本只是想把她骗进山里,封住她的口,可她却误认为要杀人灭口,问题变得更是棘手。
“阿幸,你不喝我倒的酒?”
阿幸依然不动,单是紧紧盯着长安,眼睛里充满恐惧,半张的樱桃小嘴开始发抖,两片红唇间半露的皓齿拨动了长安的心弦。他加重语气:“阿幸!你不听我的话了?”
“请大人见谅。”阿幸突然两手伏地,长安顿觉被人当胸一枪刺来。“大人要带阿幸去山里之事,恕难从命。阿幸会把大人今日的情意忘得一干二净,就当从未发生过。”
“我的情意?”
“是。虽然只同床共枕一次……但阿幸绝不会对任何人说起。”
长安再次看了一眼被褥,确有凌乱痕迹。长安的脑袋开始剧烈疼痛:这么说,我已和这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他开始努力地回忆,好似有过,又好似没有。他醉得太厉害了,记忆像一条被割断了的丝带,再无法联结起来。
阿幸见长安茫然而坐,猛站起来,擦亮火石。“咔嚓”“咔嚓”打火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世间传来,震动着长安的耳朵。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阿幸点着了挂着水色薄绢的圆灯台,而非蜡烛。
灯下,阿幸很是美艳,一本正经坐在那里。生性放荡的长安似明白了,是他想差了。这个原以为就要燃起欲火的女人,其实已经过了激烈的燃烧,恢复了平静。真是好笑!他本想随心所欲揶揄对方,未想反被揶揄,而且此女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可为何会醉成那个样子,莫非被灌了迷药?
长安正这样想着,阿幸扑哧笑了。
“阿幸。”
“嗯。”
“刚才你笑了。”
“不,我心中很难过。”
“哦,那是我听错了。但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喜欢光悦,却又为何委身于我?”说完,长安觉得自己很是可笑。这是在问什么啊,不仅荒唐,而且可怜……
阿幸小心翼翼放正了灯台,“方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结果呢?”
“最终也未能明白。”
“你就这般不明不白,随便委身于人?”
阿幸缓缓低下头,“因此……我们作个约定吧,忘了此事,权当从未发生。”
“住口!所谓约定,双方都要同意。可我还没有同意,你已把身子给了我。女人若是把身子给了一个男人,便是说她要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与他。我不会忘记,我要把你带走!”长安已经失去了理智,扔掉了手段和面子,变成了一个可怜的男子。
“大人是说,您不能就这样忘了……”阿幸的惊讶和长安的焦躁完全不是一回事。
长安使劲咬着嘴唇。若发生了关系的男女之间出现此种局面,便只有在男人的弱点被女人识破之时。这场战事从一开始,长安就已败了,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又极怕此秘密泄露出去,二人已不再平等。阿幸已看破了这些。她不愧是光悦的表妹。不管做什么事,光悦都不会给人可乘之机,阿幸表面看似一个没有头脑的女人,心里却有不少算计。“就当没发生过。”看得出来,她是想,只要温柔地重复这样的话,长安便会愈发焦躁不安,暴露本意。
长安不甘示弱,必须扭转劣势!“你是说,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忘掉此事?”
“是,请大人务必忘记此事。我亦不会将大人的话泄出半句。”
“你是怕我把你带进山里杀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