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洁忙问道:“和他弟弟说的形状一样?”
朋三省??了口唾??,道:“正是,一点不错,青丝丝的皮面泛着紫莹莹的暗光,似是五只手指头并在一起………”好似是回忆当时的情形,朋三省的独目闪动着一片迷幻的光彩,停了停,他又低沉地道:“老家伙眼睛瞪着那只活母鸡,好一阵子,他突然抓起桌上的小刀,猛的一下子把两只鸡腿活生生,血淋淋的砍了下来!”
唐洁惊恐的捂住了小嘴,满脸骇惧之色,朋三省又接道:“我才在想这老家伙那颗心可狠得紧哪,跟着怪事就出现了,老家伙一只手捏住鸡喙,免得它吵叫,另一只手快速的将水晶瓶里的胶状红色水液涂在鸡腿的切断处,拿起那枚『再生爪』往断处紧紧一接,说也奇怪,那枚『再生爪』竟忽地张开,宛如五只手指般的辫体就好像一只小小的人手一样扣住了那已经断落的鸡腿,老家伙就这么一直接着形动,约摸过了盏茶时分,他双手放开,那只被切断了双腿的母鸡竟然咯咯叫着在桌面上一拐一拐的扑腾起来,两只腿宛似没有断过一样好生生的长了回去,老家伙摸着八字胡呵呵大笑,却将我吓得差点摔下了屋顶,斩断的肢体能在这瞬息之间长了回去我还是初见,以前更连听也没听说过,不管是人是畜,也决没有这么方法,但是,我这只照子却又看得这般千真万确………。”
朋三省说到这里,歇了口气,续道:“由这里看来,那『再生爪』,既然能将禽畜的残肢接好,人的肢体大约也俱有此效,老家伙却挟技自秘,实是不该,假如他将这玩意献了出,还不知可以救回多少残缺之人哩………。”
唐洁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道:“但是,这些东西却是他自已钻研发现,他既不愿公开,我们又怎好硬奔奔这样做,怕人家会讲话,况且,他还会医治过龙侠士………。”
笑了笑,龙尊吾道:“所以,我已告诉过朋兄,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取得栗老头的秘意,只要是光明正大,取得栗老头心甘情愿,我便不去过问,否则,嗯,我也不答允,朋兄,你说是么?”
朋三省哼了哼,道:“小子,你是叫栗老头的『翠髓精』滋补得迷了心啦………但是,我答应了你当然便不会拆滥污……。”
唐洁想了想,又道:“那么,他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别的精妙成就吗?”
朋三省沉吟了片刻,皱着眉道:“栗伯仓告诉过我,说他哥哥留着一盒”蛰蚁“,这盒蛰蚁约有百只,大小有如人的指甲,这些蛰蚁作米黄色,具有奇毒,可就有一宗妙处,专能救治中毒之人,将这蛰蚁置于伤口,它们即会以螫刺扎入染毒之肌肤内,以本身之毒融和原先之毒,而使此毒相互抵消于无形,更奇的,它们还能深入肉里,拱咬出扎入体内的毒针或毒砂弄细小暗器,万无一失………。”
唐洁直听有些楞了,她喃喃地道:“这位老先生可真是个奇人………”又喝了一口酒,朋三省道:“尚不止此,他自已还以十七年的时间练成了一颗金丹,伯贵说过,吃下这枚金丹,可使习武之人功力倍增,气透发梢,逆顺九车,再有,峰丸白犀角,红鹿茸,碧虾壳,他皆曾收藏得有,而这些东西,又全是千金难求的珍罕奇药,救人救命的灵丹,走遍天下也难得找到一两件的………。”
回头望了望榻上的龙尊吾,唐洁迟疑的道:“龙侠土………”龙尊吾看着她,温和地道:“你有话要讲?”
唐洁微微垂下颈项,低声道:“我是想,栗老先生的这些东西虽然却极珍异,我们须要总也应该明着和他商量,或以金银,或以其他条件交换,不应用别的手段去夺拳……。”
龙尊吾用力点头,道:“这是一定的,对么,朋兄?”
后一句话,他已面朝着朋三省,朋三省那张黑脸膛一拉,气愤的道:“你那来这么多罗嗦劲儿?我既是答允你便当然做到,若姓朋的要耍下三流,哼!也早用不着熬在这里看这老家伙的脸色了!”
龙尊吾洒逸的一笑,道:“你有把握?”
朋三省断然道:“当然!”
伸了个懒腰,龙尊吾缓缓地道:“咱们不能久等了,还须要多长时间?”
哼了一声,朋三省道:“就在今夜!”
柳残阳《荡魔志》
第十九章
梦残漏尽,更鼓三声。
仰卧在榻上,龙尊吾这一夜可说根本便没有瞌眼,轻轻地,在地下躺在地上的朋三省已爬了起来,他以指比唇,先嘘了一声,揍近来压看嗓门道:“老弟,你醒了么?”
龙尊吾用手臂枕看头,笑笑,道:“一直未曾入梦,当然醒看。”
朋三省打了个无声的哈哈,道:“该动手了,现在。”
龙尊吾半坐起来,正色道:“朋兄,咱们虽是江湖草莽,却也须要讲求一个“义”字,人家为我们治伤疗病,又在人家住处打扰了这么久,不论他是否情愿,却也总是有惠于我,他挟珍自秘,秉性吝啬固不足取,但我们这么悄声不响的拿了人家的东西走,再怎么说也是不该,朋兄,你是否有什么可以解释之处?”
急得一跺脚,朋三省捂着嘴巴吼道:“唉,唉,你怎么这般迂?当然是无愧于心才拿他的东西;我给他放下一百两赤金还不够么?”
龙尊吾沉默了一下,道:“只不知他是否愿意?”
朋三省一瞪眼,道:“这还管他愿不愿意?充其量也只能算我们强买强卖罢了,我的爷,你就不要再缠连了………。”
笑了笑,龙尊吾道:“那么,你讲。”
哼了一声,朋三省举步向屋外行去,他刚刚走出一步,龙尊吾已忽然低促的叫了他一声:“听………。”
朋三省愕然回头道:“什么玩意?”
“意”字在他舌尖上一顿,他也蓦地安静下来,屋外,有一阵极其微的衣袂带风之声,就像几片落过一样那么轻悄的掠到这边!
翻手抄起了枕傍的阿眉刀,龙尊吾着鞋下榻,他一面将刀佩在左胸胁侧的老位置,边低悄的道:“朋兄,有三个人,他们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