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搓了搓身上的围裙,给周睿之和流年各倒了一杯水,才慢慢说,“阿姨晚上还是睡不好,老是叫若水若水。”
周睿之点点头,“你先去厨房忙吧。”
小佳麻利转身,往厨房去了。
流年在他身边坐定,低头抿了一口茶,也不言语。
周睿之看着她,“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流年巧笑倩兮,“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就会说的。”
不问,是尊重,也是距离。
不过他不说,她也能从周母迷离的眼神中,猜出七八分来。
她是何等的恨自己,见了自己不发火,那是因为错把自己当成了蓝若水的缘故吧?
想到蓝若水,她心里便开始内疚起来,抓了抓周睿之的手,“睿之对不起”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算是宽慰,“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你。”
周母从洗手间出来,拿着一张纸擦手。
像是献宝一般,凑到周睿之跟前,“睿之,你看看,我擦得干不干净?”
周睿之声音轻柔地哄着,“很干净。我们吃饭吧。”
周母像是忘记了刚才说的,要等周父的话了,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饭桌上。
流年给周母盛了一碗汤,“伯母。”
周母高兴地笑着,“若水,妈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
流年看到周睿之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心中内疚更甚。
“若水啊,你也怀孕了,就不要老是服侍我了,好好安胎要紧。”
流年端汤的手抖了抖,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好”,便再也没有说什么。
一顿饭,周母吃得喜笑颜开。
而流年,则是如坐针毡。
吃完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在客厅里静静坐着,等周睿之将周母哄睡之后,两个人才慢慢离开,驱车
前往酒店。
“你一定很奇怪,我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子。”在车上,周睿之握着流年的手,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猜,跟五年前的事有关。”
流年不笨,周母一句安胎,再加上她的思前想后一想,虽说自己的猜测可能离事实真相还有一定距离,可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周睿之苦笑一声,然后吩咐司机,“去西郊墓园吧。”
天很蓝,风很轻。
墓碑照片上的周父,虽然两鬓斑白,却也没有老态毕露。
看样子,也就是刚刚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绝对不应该静静地躺在这里。
周睿之扑通跪地,“爸,我来看你了。”
流年看了看他,缓缓地蹲下身来,用手轻轻抚着他的背脊,无声地给予安慰。
良久,周睿之才起身,慢慢走到周父坟边的一座小坟头,更加悲痛地凝视着那座,没有名字的墓碑。
像是要缓解自己心里的痛楚一样,他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根烟,有些哆嗦地点上,慢慢地吸了起来。
流年盯着猩红的烟头在他手指和唇间明明灭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倒是周睿之先开了口,“我爸爸推开了我,所以我付出的代价,只是一条小腿,而他,是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