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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2页)

“自从早晨华生出去之后,我在家里整天都感到闷闷不乐,”准男爵说道,“我想我还是值得受到表扬的,因为我恪守了我的诺言。如果我没有发过誓说决不单独外出的话,也许我就能去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了,因为我曾接到斯台普吞一封信,请我到他那里去。”

“我相信您如果真的去了,确实是会过一个比较愉快的夜晚的,”福尔摩斯冷淡地说道,“可是,我们却曾以为您已摔断了脖子而大为伤心呢,我想您总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一点而感到高兴吧?”

亨利爵士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怎么回事啊?”

“那个可怜的坏蛋穿的是您的衣服,恐怕是您的仆人送给他的吧。说不定警察还会来找他的麻烦呢。”

“恐怕不会,据我所知,在那些衣服上,哪一件也没有记号。”

“那他真是运气——事实上你们都很运气,因为在这件事情里,就法律而言,你们都已犯了罪。作为一个公正的侦探来说,我几乎可以肯定,我的责任首先就是要将你们全家逮捕。华生的报告就是定你们罪的最有力的证明。”

“可是咱们的案子怎么样了呢?”准男爵问道,“在这乱糟糟的一堆里,您摸到什么头绪了没有?我觉得,华生和我两人自从到了这里以来是并不怎样聪明的。”

“我想,不久我就可以把有关的情况弄得更清楚些了。这真是一件极为困难和最最复杂的案件,现在还有几点我们弄不明白——可是不久就会弄明白了。”

“我们曾经遇到过一次,华生一定早已告诉过您了。我们在沼地里听到了那猎狗的叫声,因此我敢发誓说,那决不全是无稽的迷信。在美洲西部的时候,我曾摆弄过一阵子狗,我一听就能知道。如果您能给这只狗戴上笼头、套上铁链的话,我就发誓承认您是前所未有的大侦探了。”

“我想只要您肯帮助,我就一定能给它戴上笼头,套上铁链。”

“无论您让我干什么我都干。”

“很好,我还得要求您盲目地去做,而不要老是问为什么,为什么。”

“就听您的吧。”

“如果您这样做,我想咱们的小问题不久就能解决了。我确信——”

他突然住口不说了,凝神注视着我头顶以上的地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那样的专心,那样的安静,几乎象是一座古代典型的轮廓鲜明的雕像——机警和企望的化身。

“什么啊?”我们两人都站了起来。

当他两眼下望的时候,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他那表情虽还依然镇静自若,可是他的眼睛里却闪烁出狂喜的光芒。

“请原谅鉴赏家的赞赏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指着挂满对面墙上的一排肖像,“华生是不会承认我懂得什么艺术的,可是,那不过是嫉妒罢了,因为我们对一件作品的看法总是不同的。啊,这些人像画得可真是好。”

“噢,您这样说,我听了很高兴,”亨利爵士说道,一面以惊异的眼光望了望我的朋友,“对于这些东西,我不敢假充内行。我对马或是阉牛要比对一张画会品评得多了。我真不知道您竟能有时间搞这些玩艺儿。”

“好在哪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现在就看出来了。我敢发誓,那是一张奈勒[奈勒:旅居伦敦的德国著名人像画家(1646—1723)。——译者注]画的画像,就是那边那个穿着蓝绸衣服的女人像;而那个胖胖的戴着假发的绅士像则一定出自瑞诺茨[瑞诺茨:英国著名人像画家(1723—1792)。——译者注]的手笔。我想这些都是您家里人的画像吧?”

“所有的都是。”

“人名您都知道吗?”

“白瑞摩曾经详细地告诉过我,我想我还能背得不错呢。”

“拿着望远镜的那位绅士是谁呀?”

“那是巴斯克维尔海军少将,他是在西印度群岛在罗德尼麾下任职的。那穿着蓝色外衣、拿着一卷纸的是威廉·巴斯克维尔爵士,在庇特任首相时期,他任下议院委员会的主席。”

“还有我对面的这个骑士——穿着黑天鹅绒斗篷、挂着绶带的这位呢?”

“啊,您可得知道他——品质恶劣的修果,他就是一切不幸的根源,巴斯克维尔的猎狗的传说就是从他开始的。我们不会忘掉他的。”

我也很感兴趣并有些惊奇地望着那张肖像。

“天哪!”福尔摩斯说,“看样子他确象一位态度安详而又柔顺的人,可是我敢说,在他的眼里暗藏着乖戾的神气。我曾把他想象成一个比这要更粗暴、凶残得多的人呢。”

“这张画像的真实性是不容怀疑的,因为画布的背面还写着姓名和年代‘1647’呢。”

福尔摩斯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可是那老酗酒鬼的画像似乎对他发生着魔力,在吃夜宵的时候,他的眼还不断地盯着那张画像。直到后来,当亨利爵士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以后,我才能摸清了他的思路。他又把我领回宴会厅去,手里拿着寝室的蜡烛,高举起来,照着挂在墙上的由于年代久远而显得颜色暗淡的肖像。

“你在画像上能看出什么东西来吗?”

我望着那装有羽饰的宽檐帽,额旁的卷曲发穗,镶着白花边的领圈和这些陪衬中间的那副一本正经的严肃面孔。虽说不上暴戾,却也显得粗鲁,冰冷和严峻,有着薄薄的双唇,紧闭着嘴,还有一对显得冷漠和顽固的眼睛。

“是不是象一个你认识的人?”

“下巴有些象亨利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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