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迪换上了骑士服装,戴上一顶插着一根红羽毛的大毡帽,佩上一把长剑,在长统靴上扣上马刺,又披上一件宽大的披风,跟着那个本堂神父走出去。
助理主教和他的同伴穿过一条条街道,从总主教府走到圣厄斯塔什教堂。他一路上仔细观察百姓的情绪。百姓都很激动,可是像一群受惊的蜜蜂,仿佛不知道应该在哪儿停下来。很明显,如果不能给这些人找到一些首领,那么一切都会闹腾一阵以后就毫无结果结束了。
他们到了普鲁维尔街,本堂神父指着教堂前的广场说:
“瞧,他在那儿,在他的老位子上。”
贡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一个乞丐坐在一把椅子上,背靠着柱子上突出的地方,身边放着一只小水桶,手上拿着一把圣水刷。
“他占着这个位子是靠什么特权吗?”贡迪问。
“不是,大人,”本堂神父说,“他是从以前的那个给圣水的人手中买下来的。”
“买下来的?”
“对,这样的位子是能交易的,我相信这今人为它花了一百个皮斯托尔。”
“这个家伙竟很有钱?”
“他们当中有些人死后有的会留下二万,二万五,三万,甚至更多的财产。”
“嗯!”贡迪笑着说,“我真不相信,我施舍的钱会派这样好的用场。”
他们说着向广场走去。神父和助理主教一踏上教堂台阶,那个乞丐便站起来,伸过圣水刷。
这个人有六十七八岁,矮小粗壮,灰白头发,浅黄色眼睛,在他的脸上显出两种对立的情绪在交锋,意志,也许是后悔的心情在竭力抑制一种邪恶的天性。
他看到本堂神父陪来的这个骑士,不禁微微哆嗦了一下,露出惊讶的神情望着他。
神父和助理主教用手指尖碰了碰圣水刷,画了一个十字。助理主教向放在地上的帽子里丢了一枚银币。
“马亚尔;神父说,“这位先生和我来找您是想和您说两句话。”
“和我!”乞丐说,“对一个给圣水的穷人来说,这真是天大的荣幸。”
在这个乞丐的嗓音里有一种他无法完全克制住的讽刺的音调,助理主教感到吃惊。
“是的,”本堂神父继续说下去,他好像对这种音调已经习惯了,“是的,我们很想知道您对当前的局势是怎么想的,在进进出出教堂的人那儿您听说到了些什么?”
这个乞丐摇摇头说:“局势很叫人担心,本堂神父先生,和过去一样,灾难总落到可怜的百姓身上。从大家所说的话来看,人人都不满意,人人都在抱怨,可是说是人人就等于说没有人。”
“我亲爱的朋友,给我解释一下,”助理主教说。
“我是说,这一切呼喊,这一切抱怨,这一切诅咒,产生的仅仅是些狂风和闪电,只有出现一个领袖来领导,才会响起雷声。”
“我的朋友,”贡迪说,“我看您是一个机灵的人,如果我们开始一场小小的内战,您愿不愿意参加?如果我们找到一位领袖,您愿不愿意将您的能力和您在您的伙伴中享有的威信交给这位领袖支配?”
“愿意,先生,只要这场战争得到教会的同意,那么,它就能让我达到我想达到的目的,也就是我的罪会得到赦免。”
“这场战争不仅会得到教会的同意.而且还将由它来指挥至于赦免您的罪的事,我们有巴黎总主教,他具有罗马教廷给他的大权。我们甚至还有助理主教,他能够进行全赦。我们会把您介绍给他。”
“马亚尔,”本堂神父说,“您要想到,我带来给您认识的这位先生,他可是一位权力很大的大人,所以他可以为您担保这一点。”
“本堂神父先生,”乞丐说,“我知道您一向仁慈待我,所以我随时准备使您高兴。”
“您相信您对您的伙伴有很大的影晌,就像本堂神父先生刚才对我说的那样?”
“我相信他们对我比较尊重,”这个乞丐相当得意地说,“不仅我吩咐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照做,而且我上哪儿,他们也会跟到哪儿。”
“您能不能对我保证有这样五十名胆大勇敢的人,一些无所事事、又生龙活虎般的好汉,他们能够放大嗓门大声叫碱:‘打倒马萨林!’震得王宫的墙都坍倒下来,就像从前耶利哥的城墙一样402。”
“我相信比这个更困难更重大的事我也能办得到,”乞丐说。
“好!好!”贡迪说,“那么,在一夜之间,您能负贵筑起十二个街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