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理会过那个运动大男孩。
如今回想起来,仿佛过去的好几段感情,她都是十分洒脱恣意的。高傲地踢开每一个“不值得”,并且在每一段感情的末尾都气场十足地转身。更出气的是,她如今嫁了个总裁,要脸有脸,有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茶叶也有茶叶。
欢庆笑了笑,对现状非常满意。
可没过几天,欢庆就不满意了。
秦母的生日快到了。有钱人的生日本就难办,更难办的是有钱人的母亲的生日。送点俗气的,人家看不上眼;送贵重的,人家也是司空见惯;送心意,可伸可缩没个尺度;送喜好,天知道秦母喜欢什么——老太后嘛,不表现的难以捉摸一点,就显得没档次了。
更烦人的是,欢庆的身份是儿媳。
前两年总是有秦云彦在,买什么送什么该怎么办,他拿的主意。今年仿佛是他特别忙,打了电话过去也是Dent接的,每一次都在开会。当时欢庆未曾放在心上,可随着秦母生日越来越近,也是不得不上心了。
财神爷既然没空理她,就只能自己跑腿了。
挑了个双休,欢庆出门去了商场。漫无目的,是真的漫无目的。想买件适合秦母穿的衣服,不知道尺寸,可是这个当口了要是去问,也显得太没心思了。首饰什么的不买个专业设计的好像都拿不出手,可惜她忘了曾经秦云彦带她去过的设计师叫什么。
至于别的……
欢庆一偏头,入眼是一家母婴商店。
那家店静静地杵在那里,悠悠地仿佛在释放出一股奶香。她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心里揣着事,走着走着就这样走到了四层——母婴专层。
有一对璧人正欢喜地站在店里,笑容满面地挑着东西。女人大腹便便,看起来是快要生产的样子了;她身侧的男人呢,普通平凡却因为他对女人的宠爱,全身透出一股难言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味来。不像是秦云彦那厮,永远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的牲口味儿。
欢庆站了会,思绪有些远。
回神的时候才发觉那对璧人已经走出店面,走近了,这会,就在她面前。
那男人穿了件毛背心,里头是白衬衫,快是当爹的年纪,也是打扮得够年轻随性的。他一只手拥着妻子的肩膀,对着欢庆笑得得体温和:“你也在这儿逛呢。”
欢庆有些愣怔,略显局促地笑笑:“是啊,有点巧。”
他怜爱地转头看了眼妻子,介绍说:“以前的同学。”又看了看欢庆,眼神不着痕迹地从她平坦的小腹上飘过,“我老婆,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
“嗯,恭喜你们。”欢庆看到他手里大袋小袋提了好几只,“买完东西要回去了吗?”
“是啊,出来有一会了。”他笑说,“我怕她吃不消。”说完又看了看那挺着的大肚子。
没有再多说话,他们贴在一起,慢慢走远了。站在他们刚刚逛过的母婴店里,欢庆可以透过高楼的玻璃,看见那一对夫妻正走向车流。那男人扶着那女人坐进车后座,细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这才关了车门去驾驶位。
不一会,那小小的不起眼的家用小轿车就混入了庞大的车流里。
“这位太太,请问您需要购买什么呢?”
导购小姐的声音将欢庆的思路拉了回来,她看了眼面前暖色居多的众多母婴商品,突然觉得近视眼在这会显得特别严重。商场的暖色亮灯光将惨白的地面照得更加透亮反光,那遥远的象牙白,仿佛一片无人的荒野,森森地映射着橱窗里肃穆的价格牌。
欢庆感到一种莫名的迷失感,也只是一瞬,她笑容冷冷地随手买下了一套小鸭子。捏一下就叫一声的儿童玩具,鹅黄色的有好几只,看起来又幼稚又可爱。
回家的路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那一对璧人相拥走远的场景,他们的小日子,他们眉宇间散不开的浓情意,他们满载着幸福的家用小轿车……欢庆看着他们,竟然能够感受到一种专属于有钱人的,贱贱的空虚和贱贱的失落。
有钱又怎样呢?
欢庆甩甩头,正了正三观——呵呵,有钱就是想怎样就怎样啊!
于是,她也笑容满面地上了自己的“家用小豪车”,开心地回家了。
在商场里逛了一天,唯一的收获是客厅一角的一套小黄鸭。
欢庆坐在沙发上,感觉烦躁起来了,决心将所有的麻烦事都丢下来给秦云彦——爱忙不忙,自己老母的生日还带让媳妇操心的,还是个有名无实的媳妇。
晚上,她依然跟以往一样,打打游戏看看动画片,吃点零食运运动,就洗洗爬到床上睡。夜里,迷迷糊糊睡了一半,突然感觉床的一边塌陷下去。
欢庆警觉地醒来,惯性想起身先开灯,却被一只大手挡住了。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忙了许多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云彦。他身上那牲口味真是最固执的存在,无论是经过雨水汗水或是洗澡水的冲刷,都去不掉。
哦,当然了。
总裁身上必须有的淡淡的烟草味以及高级洋酒味也是必须要存在的,不可避免的还有女人的香水味。
欢庆把手伸回被子里,叹了口气,翻身继续睡觉。身边的大家伙,躺了一会就不安分起来,先是伸手环着她,欢庆没有依他,自顾自侧睡着。没一会,他大概觉得不舒服,又想把她的身子掰过来,力气大不过,欢庆被他压在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