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晏昏迷半个月,江宴清的情况可想而知。
“殿下……”
帝国边境军事基地里,原定的会议被他推掉,眼尾的滚烫被他压下,江宴清戴着口罩,一个人返回居所。
霜华居里,穿着漂亮蓬蓬裙登门拜访的雷语正在和安伯一起学习烘焙,听到开门声,雷语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今天依旧还在睡觉,好像又要让你失望了。”
“我知道。”江宴清的声音无端有些发闷,而雷语对他人情绪感知很敏感。
“是我打招呼的方式不对吗?他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雷语开始反思。
安伯听到了她的嘀咕但笑不语,推了推老花眼镜,看清了尚未解封的糖霜袋子,“刚刚,你放的是什么?”
“糖啊。”雷语答的理所当然。
“乖乖,那是盐。”安伯笑出了褶子,“这个才是糖。”
“有什么关系嘛?”
“关系大了。”
“……”
这边楼下安伯还在教育她,楼上江宴清已经回到主卧,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的逸散。
他有些难受,可他的Alpha却睡的心安理得,四下无人之际,江宴清放任自己搭着小Alpha的手臂,蜷进他的怀里,汲取一点安抚。
霜雪的气息不够浓烈,江宴清睡的很不安稳,钟晏的指节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轻微挣动两下。
曾经在孤岛上的实验基地里有两个小孩,他们毫无征兆的相遇,那是他们彼此羁绊的起点。
一开始红眼睛小孩的戒备心很重,对后来出现的那个孩子并不亲近,还会冲人呲牙恐吓,虚张声势。
而蓝眼睛的小孩要比他大上几岁,被关进来之后也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和他呈对角线各占一边,谁也不搭理谁,两人也算相安无事。
他们都很倔强,区别在于,
蓝眼睛的小孩哪怕会因为那些注射那xt里的试剂疼的死去活来也绝不肯出声,更不会主动和人喊疼,这点红眼睛小孩也不遑多让。
可他毕竟年岁要小一些,又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心理防线终有决堤的那一刻。
他哭的很隐秘,蜷在角落里不声不响的啜泣,他自认也确实很隐秘,但蓝眼睛小孩就是听到了。
没有言语,只是来到他身边坐下,红眼睛小孩就稀里糊涂的扑进了人家怀里,呜呜咽咽,哭的稀里哗啦,委屈的不行,把人家衣服都哭湿了。
哭完了,还抱着人家不撒手,想往人家怀里钻。可蓝眼睛小孩又能大他几岁,身量能高到哪里去?
他塞不进去那人怀里,就在人家肩颈处拱来拱去,一头栗色卷毛搭配红宝石眼睛,精致漂亮的不像话,期期艾艾的问:“哥哥,我们会不会死掉啊?”
“不知道。”蓝眼睛小孩也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直到两人于惶惑、迷茫、不安之中交握上了对方的小手。
从那以后,红眼睛的小孩就赖上人家了,他于懵懂中真正意义上自己领悟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哭。
疼了,饿了,伤心了,原来这些事是都不需要忍耐的。
他可以哭出声来,自然会有人来哄他,安慰他,给他爱的抱抱,而不是换来更重,更疼的责打和辱骂。
呜呜,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哥哥,连他真哭假哭,是不是在装可怜都分不清,还叫他阿晏,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他的。
呜呜,但其实,他是个小骗子要怎么办?他叫萧楚厌,不叫萧楚晏,可哥哥说起这个“晏”字时,真的好温柔哦。
“阿晏,我爸爸说,能叫这个名字的,一定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他一定会平安顺遂,一世无忧的。”
“真的吗?”红眼睛小孩那么小,他懂个毛线啊,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当然,因为晏字拆开,就是日安,岁岁平安的意思。”
“可是,我好像不叫这个‘晏’,他们说是厌恶的‘厌’,他们都不喜欢阿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