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也觉得冷,但是没有梨响反应这么夸张,正想回答出去看看的时候,梨响已经白眼一翻,直挺挺的躺下去了,也许是冻成冰的原因,总觉得倒地的声音异常的响亮。
我使了个诀,把梨响挪到床上去,又给她捂了两层被子,想了想,给自己也披了一层,晃晃悠悠出门去,想知道到底哪路神仙这么有本事。
厅中只有朱槿在,没看见司命的影子。我进厅的时候,身着淡绿色长衫的绝色朱槿正微微皱褶眉头看着眼前被霜打得半死不活的曼陀罗,听到我进门的响动,抬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得更厉害,无比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披着的云被,&ldo;看被子我还以为是梨响。&rdo;
我不服气的反驳:&ldo;我已经很不错了,真的梨响冻得差点恢复原身,在我床上发懵呢。&rdo;
朱槿放下刚刚拿起的给曼陀罗除霜的工具,长长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极力忍着什么,嘴里念叨了一句什么,好像是说不好好修行之类。
逼得朱槿也走上嘟嘟囔囔这条路的也只有梨响了。
我忽然觉得还好梨响此刻不省人事,不然正在气头上的朱槿真的不好惹,想当年十花楼断炊的日子是多么的艰难。
厅中似乎没那么冷了,我耸耸肩,卸下辈子,可被子刚离身,空中残留的冷气把我激出一个刁钻的喷嚏,我揉着鼻子问:&ldo;刚刚是谁来了?&rdo;
一个喷嚏的功夫,眼前已经从盛怒的朱槿变成了眉目清朗的司命,正拿着一张雪白的信封,来回翻转着端详。
我伸手在司命眼前摆摆手,提醒他,&ldo;你刚刚去哪儿了?&rdo;
司命把目光从信封挪到我身上,不变的是目光中的好奇,&ldo;我来的时候朱槿说你睡着,你怎么知道我来了?&rdo;
我正想着怎么委婉的跟司命解释一下,是从梨响的听墙角中得知的,可司命大概对这个问题没什么兴趣,居然没有刨根问底,反倒是不自然的哆嗦了一下,把帖子递给我,&ldo;八成是北荒的玄冥派人送来的,我记得上次见过他的使者之后,伤寒了半个月才好。&rdo;
我接到手中,觉得着帖纸冰凉如雪,便拿到眼前细细观察,原来这纸里混了冰蚕丝,我一边打开帖子一边叹:&ldo;北荒玄冥上神这么财大气粗……&rdo;
这个时候朱槿已经带着拖拉着脑袋的梨响回到厅中,见我拿着请柬,补充道,&ldo;使者交待冬神诚恳并迫切的希望元君一定要到。&rdo;
我仔细看着请柬中的内容,大意是北荒特有的寒色冰莲近来大面积的出现异常,许多花都萎靡凋落,玄冥折腾了许久也没折腾明白,只得向我求助,希望我能赏光去一趟北荒,帮他治一治这些寒色冰莲。信中还隐约透露了寒色芙蕖乃是进贡九重天的上品,为了北荒合族,请我一定赏脸。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那个糊里糊涂的梦境的意义,果然梦都不是瞎做的,在丽川的两年里,最深切的感受大概就是寒冷了。
司命抱着胳膊晃悠悠的离去,贴心的嘱咐我走之前多穿点。
事情其实发展到这一步的时候,一切还都是正常的,只不过后来‐‐
我依稀记得离开北荒的时候玄冥那张铁青的脸,估计暖昀瞧上连宋的事情没瞒住,抑或是我和暖昀打架拆了他家后花园的事情没有瞒住,但虑及玄冥脸色铁青的程度,前者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后花园拆了可以重建,小夫人的心野了就难收了。
午饭后朱槿帮我收拾去北荒的行李,梨响已经早早放话,北荒这个地方,别说让她去,就是让她朝着北的方向看一看,目前也都是不行的!
我理解梨响,如果是我大清早莫名其妙被冻成冰坨,大概心中也有闷气,可是连朱槿都不陪着我,我就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了。
&ldo;朱槿,你都不怕我在途中迷路吗?依你的修为,大约也不用怕什么北荒苦寒,所以不如??&rdo;
朱槿在我的背囊中又添了一顶帽子,想都不想的打断我的&ldo;不如&rdo;,平静道:&ldo;比起元君迷路,我倒是更担心把梨响和十花楼单独留在一起,要是元君想要回来的时候能够喝上一口热汤,还是断了带我走的心思吧。&rdo;
朱槿说的条条有理,我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朱槿把背囊包好后稳妥的放在我腿上,交代了一句早去早回就去接着给曼陀罗除霜去了。我一个人抱着背囊坐在床上,觉得有点忧伤。
之后我一边忧伤一边把晨起套上的罗边裙衫换下来,寻了一件男装,一边穿一边认真的想,此番我一人出门,还是长一些心眼,虽然一时半刻大概不会在有谁去找我的麻烦,但朱槿说得对,我还得早点回来喝上一口热汤在吃两盘锅盔。
朱槿虽然很符合他平日里严肃到甚至有些刻薄的态度,但今日就这么安心让我独自出门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妥,思虑至此,总觉得其中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蹊跷,抱起小背囊准备出门&ldo;严刑逼供&rdo;的时候,&ldo;蹊跷君&rdo;已经立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清楚他执扇的轮廓,一条腿站的笔直,另一条半撑在靠着的门框上。
&ldo;听说玄冥有求于你,大清早就送来的迎帖,说起来南海那边有些异动,我倒是可以同你一起出门。算是顺路。&rdo;
南海北荒一南一北,究竟是多么厚脸皮的耍无赖,才能把这两个地方说成是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