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燕领兵收敛了林中尸首,回返至昨夜墨学宿处时,方才想起来墨学诸人遗落的包裹,赶忙教腿脚快的私兵往回送信。
众骑卒纵是心有不舍,但看得景氏私卒的惨状,心知捡回一条命来,也不敢言语,只剩喏喏唯唯。
待得私兵好不容易于江西滩涂寻得就地休息的墨学人等,那秦人公主却是大气异常。
“诸多包袱只是多余物品,项将军若是看上,也好拿着去上下打点,取个前程。”
云里鹏等贼匪听得私卒禀告其中金银物什,自是心痛,也只有暗下决心,待得处理完事情首尾,自与庄震等往去项氏自取。
待私卒禀告于项燕,其人也再未多说,只将其中好揣携的平分与众骑卒,自家取了几个盘子胡乱包了。便令众人将粮食与贵器分开装好,复还放在先前芦苇当中。
除令麾下私卒再与秦人禀明一趟,其余众人皆喜气洋洋的追随项燕取马回返军中。
待得项燕往东一路搜寻,总算找到哨骑大营之际,却是见得营中沸反盈天,一丛丛军马正往四处探寻。
其人连忙往中军赶去,见得军司马正于中军大帐旁的空地里来下指挥,便急忙前往。
“杜司马,末将回营缴令。可是出了大乱子?”
那杜司马正是愁眉紧锁、唉声叹气,见得项氏回返,倒也是舒展了几分眉头,急切来言。
“项将军,你可算回来了!确是出了天大的乱子,正要凭借将军武艺。”
其人指了指身旁大帐,也不拐弯抹角:“项将军去往那逃人宿处之后,行不多时上将军令全军在此扎营。未曾想混乱间竟混入刺客,打晕了上将军亲卫,闯出大帐、掳得上将军而走。”
项燕这才恍然发现,大帐西侧竟破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大洞,灌着江风将整帐吹得呼呼作响。
“杜司马说到需借末将武力,实愧不敢当。不知刺客技艺如何,也好教末将追索当中有个底。”
那杜司马倒是为难地瞅了眼身侧吊着胳膊的佰将,涩声说道:“军中反应倒也称不上慢,只是如陈佰将这般上前阻拦的三十余人,被打折了胳膊腿的,也是有十几个…”
项燕只是吸了口凉气,瞧了眼那陈将军的儿子,自是与司马一拱手,请了调集五十人的军令。
杜司马亦知如今军中唯项燕武艺最为高超,遂下百人令与他,自让项燕用心寻找。
项燕其人也不推辞,又言及贼人单骑闯营,未知之后手段何如,恐外出哨骑遇袭。故而领精心挑选的百人与杜司马整顿军纪、严扎营脚,匆匆加固了营外鹿角,待雾霭散去,方才领兵出行。
项燕心知应是墨学人等掳得主将,又晓得此邓陵氏之墨暂且不会滥杀无辜,便只带哨骑沿途收拢散兵,趁着天光尚足,略作探查。
只是探查得一时三刻,竟在路边草丛拾得一员景氏逃兵,自言遭数十贼人围攻,死伤枕籍,侥幸自己捡得一条性命出来。
项燕仔细问询了几句,便教骑卒护送逃兵去往大营,自家与余下哨骑并往江水下游去寻吕不韦。
乃是见得逃卒方才想起,需与吕不韦交代下其麾下景氏私兵的情形。
可惜行至路上,却遇到吕不韦遣人来报。正是云说接到了其他逃卒,全军已是乘船西去,寻索贼人。吕氏其后竟假借景氏威名,勒令陈将军谨守驿道,广布哨骑,不可放一人逃过。
项燕闻言更是烦躁,便连先前交代的念头都抛在脑后,只放那信使去往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