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嵇书悯呼吸逐渐平缓,手心的温度也逐渐恢复平常,忍痛的冷汗和颤抖褪去了,陆梨阮跟着长长松了口气。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陆梨阮记得自己闭上眼睛前,嵇书悯已经浅浅地睡了。
“殿下……这,这衣服……”到了外间后,小喜子拿着衣服,脸上的神色忧虑。
“替孤更衣。”嵇书悯扫了他语气,略带威压。
“是。”小喜子不敢再言说,轻手轻脚地替嵇书悯换衣服。
“孤在外穿的衣裳,别让太子妃接近,也别让她看出端倪来。”嵇书悯沉声吩咐道。
一边立着的青禾福身应下。
“太子妃……机敏,做事过点脑子。”思忖了一瞬,嵇书悯多说了句。
若是陆梨阮能听见嵇书悯此时对自己的评价,说不定会开心片刻。
毕竟,太子殿下刻薄惯了,平日里没少说自己不开窍。
现在有事儿瞒着,倒是说起实话了。
但陆梨阮此时在内间睡得沉沉,昨儿晚上心力交瘁,现在就是外面打雷也吵不醒她。
“皇,皇上请,请您,下朝后,后过去……您,要不先,用,用些膳食?”小喜子询问。
听到“膳食”两个字,嵇书悯眉头都拧起来了。
是药三分毒,那么多的药灌下去,刺激肠胃是必然的,对寻常人来说,用膳是享受。
而对于嵇书悯来说,不亚于一场折磨,呕吐的滋味不好受,但人要活下去,只能日复一日地将东西吞下。
吃不下东西,刺激肠胃,因为刺激肠胃,所以更吃不下东西,由此便是恶性循环。
若是往日,嵇书悯定是能省下一顿便省下一顿,自己身子已经过伤成这样,便是添上这个,又能更残破到哪里去呢?
正想照例开口,突然想起,昨晚在他身体中疼痛熄时,隐隐约约感觉陆梨阮执起自己的手,圈在他的手腕上。
她已经困得含含糊糊的,估摸是为了找点事情,让自己更加清醒点。
嵇书悯听见她口齿不清地念叨:“你这胳膊都快要和我的一边粗细了……再瘦下去,我哪天一使劲儿,再把你掰折了可不好办了!”
她说的乱七八糟却声情并茂,嵇书悯想笑,但最后一丝力气已经耗尽了,他甚至都扯不起来嘴角。
“嗯,先用些。”他临开口的话变了。
小喜子本都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改变主意了,欢欢喜喜地去传膳了。
许是心里想着昨儿陆梨阮的抱怨,今儿吃了半碗粥,嵇书悯也没觉得恶心,适时放下了勺子,他抬眼朝青禾瞧了下。
青禾马上应下:“等太子妃醒了,奴婢会与太子妃提起的。”
嵇书悯暗中自嘲:什么时候这点小事儿都得颠颠儿地与人讨好儿,像站起来作揖要食的哈巴狗似的。
这么想着,他却并未反驳青禾。
待到皇上要下朝的时辰,嵇书悯出了院门,一阵并非因吃东西而产生的恶心感油然而生。
陆梨阮醒来的时候,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一问闻声而来的青禾,才知道居然已经下午了。
早膳和午膳都没有用,陆梨阮饥肠辘辘的,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子下面压着什么东西。
细看是嵇书悯的衣服,陆梨阮做贼心虚似的,将那衣服往被子里面一塞,随即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陆梨阮现在比起在合安侯府时,饭量涨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