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克罗波尔刚才要的是七个路易。
他瞧着陌生人,好象在对他说:“还有呢?”
“还缺一个路易是吗,老板?”
“是的,先生,不过……”
陌生人在裤袋里掏了掏,把里面的东西全掏了出来,他裤袋里装有一只小钱夹、一把金钥匙和一枚白色合金的辅币。
加上这枚辅币,他凑成了一个路易。
“谢谢,先生,”克罗波尔说,“现在我还想知道先生是否打算明天还住这套房间,要是您要住的话,我可以为您保留,要是先生不想住的话,我就要答应把房间租给马上要来的陛下的随行人员了。”
“不错,”陌生人沉默了好一阵以后说,“您大概已经看到我身无分文,可我要留下这套房间,您到城里去把这颗钻石卖掉,或者您留下它作抵押。”
克罗波尔久久地注视着那颗钻石,陌生人急切地说:
“我宁愿您卖掉,先生,这颗钻石值三百皮斯托尔①。一个犹太人,布卢瓦有犹太人吗?他会出您两百皮斯托尔,甚至只有一百五十皮斯托尔,他给您多少您就拿多少,哪怕只够给您的房租钱,去吧!”
“噢!先生,”克罗波尔大声说,陌生人如此高贵、如此大方地把钻石交给他,并以持久的耐心来对待他种种无理取闹和猜疑,陌生人的这些反应使他突然感到自己的卑下和羞耻。“噢!先生,我非常希望在布卢瓦没有人会抢劫,您似乎以为有这样的事;这颗钻石的价值有您所说的那样……”
陌生人又一次用他天蓝色的目光狠狠地盯了克罗波尔一眼。
“这方面我不内行,先生,请相信,”克罗波尔大声说。
“不过,珠宝商是内行,去问他们吧,”陌生人说,“现在,我想我们结完了帐,不是吗,老板先生?”
“是的,先生,可我非常遗憾,我担心我冒犯了先生。”
“丝毫段有,”陌生人威严地说。
“要不似乎是敲了一位高贵的旅客的竹杠……先生,请您务必多多包涵。”
“我们别谈这个啦,我对您说,请您走吧。”
克罗波尔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带着迷茫的神情走了,这表明他有一颗仁慈的心,并且真诚地感到内疚。
陌生人自己走去关上门,等到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瞧着钱袋底,取出了一只盛放钻石的小绸袋子——他唯一的财产。
他同样看看空空的衣袋,瞧瞧文件夹里的文件,深信他就要一文不名了。
于是他做了一个冷静而失望的有气魄的动作,抬起眼睛望着天空,用颤抖的手擦去布满他那高贵的额头上的汗珠,随后把刚才显得不可思议的尊严的目光移到了地上。
刚才的风暴远远地离开了他,也许他在灵魂深处的祈求起了作用。
他走近窗户,重新回到阳台上的老位置,呆呆地、死一般地、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儿,直到天色开始暗下来。第一批火把穿过了散发出香气的街道,看到这个信号,城里的每扇窗户都亮起了灯火。
第七章 帕里
陌生人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些灯火,倾听着这些声音,这时,克罗波尔老板带着两个侍者走进他的房间,两个侍者摆好了桌子。
外国人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
克罗波尔靠近旅客,怀着深深的敬意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先生,钻石已估了价。”
“啊!”旅客说,“怎么样?”
“是这样,先生,亲王殿下的珠宝商给了两百八十皮斯托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