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收手会如何?难道借机当个左丞夫人不是更好么?”扶苏的睫微微一触,懒懒地却没有抬起。
白言笑了笑:“你不会的,因为你是‘扶苏’。”
送到唇边的杯忽然一停,扶苏愣然间下意识望去。曾经有个男子对他说,“你难道不想成为嗣音的女人吗?”这一世是青楼女子,本来就注定了一生的刊刻,原本入世只是为了好玩,而现在,初时的态度早已成了无所谓的东西了。但是现在。在周围充满了成见的目光之后,却突然有人对她说——“你不会的,因为你是‘扶苏’。”
是的,她不会。因为她是“扶苏”,是蓬莱楼的“扶苏”。但这个男人,明明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的呀……
第93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四)
眼中的眸色渐渐转作一种透明,她微微启唇,问:“我为何不会?”
白言悠悠道:“你不是还要替家族报仇的么?当初翰林学士府一夜造受灭门,你入青楼,不正是为了报仇的么?”
闺婉。那个嫁入了翰林府为妾的女子,死在诺闻的剑法之下。当初在蓬莱楼接下这个委托的情形早就已经模糊了。一直以来,凡是委托她不过是负责去施行,从来都是懒得多过问什么。但现在开始回想似乎总感觉到有几分的异样。
“白言,你说诺闻为什么要杀害同他生无关死无系的翰林一家?”无冤无仇也无丝毫利害冲突,如果要追溯起来,这不是很奇怪的么?
白言语气一顿,道:“对于仇人,需要知道那么多理由的吗?”
“需要的。”曾经在楼里的某个滥好人跟她说过,不管是什么人,伤害别人总该会有什么理由的。扶苏的唇角微微一扬,道:“白言,你说诺闻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白言问:“如果他有难言之隐,你会放弃报仇么?”
“不会。”开玩笑,不替闺婉报仇岂不是叫她白白来这世上跑上一遭?她可不是闲得发慌的卫风,更不是那四个吃饱了撑的去玩“天下棋局”的嗣音一伙。
白言的眼中多了抹笑意,一闪而过:“诺闻的确是天下闻名的剑客,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
“什么?”
“卫国的三皇子。”
卫国?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及捕捉,扶苏诧异道:“那他不正是弯韵的皇兄?”
“只要是和流庭有关的人,你都这么在意的么?”白言不知何时已垂下了眼,神色间有些疲惫,仿佛随时都会睡去,“卫国的皇室取了齐国翰林学士一家的性命,有可能得到的利益就似乎不少了吧?”
没有预料中的追问,周围反而一时的沉寂。
半晌,扶苏轻轻地吐了口气:“白言,这些事你是最近派人去查的,还是——一早就知道的呢?”
第94章:第十五章 女魁之选(五)
白言的身子稍稍一僵,那一句语调平淡的问仿佛直穿入了心。很锐利的洞察力。她是在怀疑他。没错,他的确是“一早”就知道了的。
一时的无奈,他掩嘴忽地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你病了?”扶苏一触到他的手时感觉有一股热意瞬间灼烧而开。她一愣,抚上他的前额时脸色顿时一沉:“你怎么还是这样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
白言只是穿了一件轻便的素衣,脚上甚至连一条薄毯都没有盖。纤瘦的身躯,肌肤入往的透白间生意一抹病态的红晕。
“你不觉得发现地有点晚了么?”修竹在一旁面色不郁地抱怨道。
白言淡淡地向后看了一眼阻止了他的抱怨,神色清清地转向扶苏,笑道:“我就是在等你发现。”故意的不吃药,不添衣物,为的只不过是在等这个女子主动发现。她会大呼小脚地命令他去吃药,会因为他日夜不分地整理玉瓷阁的事务而生气,会比他自己还要在乎这个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
虽然全身晕热地在发烧,他却依旧感到冷,直到方才那只纤细的手抚上额时才感觉到一抹清凉的暖意。
他明明知道不该贪恋一个女子的气息,却是这样一次次地任性着。
白言微微一笑,然后听到扶苏满是无奈地道:“你不能穿多点么?”
“恩。”
“药再苦也得喝。”
“恩。”
“脚上的毛毯不管什么时候都盖好,不许拿下来。”
“恩。”